“之前看你见识多、气势足,还以为你其实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不过你指尖、掌心的茧又确实像经常干粗活磨出来的……”
齐世安身体前倾,把他那张虽然俊朗却叫她感到恶寒的脸凑入她的视线范围内:“但我很好奇,你究竟如调查出的那样只是个富商家的奴婢,还是某些势力培养出的暗探呢?”
受制于紧贴着自己颈肩的剑刃,李星鹭不敢有半分动作,她只能轻声叹道:“我倒希望我是什么暗探,那样你我的处境就要掉转过来了。”
她的言下之意即是假如她会武功,现在被人拿剑指着的就是齐世安。
齐世安自然能意会,但他倒不像他舅舅蔡昊一般急躁易怒,面对她的冒犯也没有作出反应,而是换了话题:“你不问问我为何看出你已经识破普玄的伪装、在对我们将计就计吗?”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识破他伪装的?”
李星鹭心知被绑架挟持时最好暂时向绑匪示弱,但她先前在丹霞山宝库和青山寺里已经狠狠得罪过齐世安,假如他记仇,那么她现在屈服也无济于事,而假如他有点心胸,那他就不会在意她态度是否恭顺。
齐世安果然没有介意,他甚至顺着她的话说道:“若是姑娘愿意告知普玄身上的破绽,那自然最好不过。”
在这件事上李星鹭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把自己从普玄话语、外表中发现的三处疑点一一道出。
“怪不得姑娘能屡次破坏我们的计谋,如果我不了解你,说不定这次也会被你的将计就计给骗过去。”
在听过她的叙述后,齐世安言语间不乏赞许,并且随后突然朝她抛出橄榄枝:“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投靠我、为我所用,二则是——你不配合,我也让你尝一尝掌心被簪子捅穿的滋味。”
李星鹭眼前晃过一只手掌,掌心处赫然呈现出一道无法消去的疤痕。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因齐世安的恐吓而生出些许害怕,但在他和普玄看不见的地方,她垂下的眼眸中却没有多少波澜。
其实不用齐世安逼迫,她也不可能说出类似‘想都别想’、‘我绝不与你同流合污’这种没有余地的话语,毕竟现在还没有到鱼死网破的境地,如果假意投诚能让她少受些折磨,她就不在乎继续演戏。
“如果我投靠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做戏做全套,李星鹭没有一上来就接过齐世安的橄榄枝,她表现出一副考虑慎重的模样:“别说什么留我一命这种答案,世子爷,你应该很明白,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利益,无利可图,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她的提问似乎让齐世安兴味更浓,他放下了横在她脖颈前的剑,把她身体转过来,面对面地向她承诺道:“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我能给你的比齐海晏更多。”
齐世安对长公主直呼其名以及轻飘飘的口吻将他高傲的一面展露无疑。
“就算是口头承诺,你也要诚意一点吧?”
李星鹭装作很较真地反驳了他,显得她好像真的贪图齐世安给出的利益:“明懿皇后开辟女官制度,长公主将其推行到朝堂上,但你父亲宁王却是反对者的领袖,我怎么相信你能让我这个女子得到功名利禄呢?”
随着这句话的话音消散,洞穴里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李星鹭以为自己的质疑太尖锐了,她开始有点后悔演这么一出,没想到下一刻就听到齐世安意有所指地回应:“我父亲的确反对女子为官,但那是他的理念,而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如果我能做主,便是令你封侯拜相又如何?”
这画大饼的话术如此娴熟,齐世安不愧是原书中被形容为巧言善辩谈判能手的男主角。
原书里他曾说给冯雅兰一模一样的话——在两人相携破获多桩案件后,齐世安揽尽了所有功劳声望,而冯雅兰虽然被他风光娶入东宫,却始终没有得到他承诺的提刑官职位。
当然,剧情结束时齐世安仍是太子,等他登基为帝或许会兑现诺言,但李星鹭宁愿相信有其父必有其子,在宁王的影响下,他对女子为官的偏见绝不会少。
好在她并非真的打算投靠齐世安,所以不必计较他假大空的诺言,她只需要适时地点头答应:“我可以效忠你,但话先说在前头,我最擅长的是验尸,什么刺杀、袭击的活计我是做不来的。”
“这个不急,现在你最重要的价值,是你所知道的情报。”
齐世安的神态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让李星鹭看不出他究竟有没有相信她的投诚,但他的问题倒是来得很快:“我舅舅现在怎么样?”
李星鹭心念一动,她故意没有提及天王殿佛像里的尸体,只把重点放在向超的死亡上:“他没有供出你和他合谋杀害向超。”
没有听到质疑,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齐世安的势力没有渗透进钟雁归带来的亲兵中,他对蔡昊已经把他父亲宁王所做的脏事全部供出来的事情一无所知,以至于他需要从她口中探听情报。
这算是个好消息,说明齐世安没有能力隐藏她失踪的事情,沈舟云等人应该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进而想办法营救她。
但她不能把脱险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她要主动制造有利于自己逃离的机会。
而齐世安接下来的问题正中她下怀:“那谭雨淼——你曾经主家的小姐,她怎么样了?”
“很遗憾,她把你们指使她所做的阴谋都供出来了,我和沈大人此行就是为了借道青州押送她回京作为人证指控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