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住心中的反感,朝着对方摇了摇头:“没有,向将军体内没有药物痕迹,而且他很健康,这意味着凶手是在他清醒的状态下杀害了他,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可不多。”
申宇强和向超虽说才干品德低下,但身体素质还是摆在那里的,申宇强死前服用过迷药,所以任何人都能够杀死他,可是状态正常的向超却没有那么容易对付,至少像李星鹭和不良于行的钟夫人就无法做到。
“这却未必吧——向将军的致命伤出现在后脑勺,说明凶手大概是采取背后偷袭的方式,既然不是正面搏斗,那么在场所有人都具备杀害向将军的能力。”
蔡昊一如既往地表现他的存在感,各种抬杠李星鹭的结论。
对他忍无可忍的钟雁归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反问道:“这回你又想给谁泼脏水?方才我们妻夫一直与李姑娘、沈大人待在一起,怕是没有给你指摘的余地。”
“一直?从严长史遇害的庭院树下分开时,你们四人还没有待在一处吧?”
两人仿佛要像先前一样展开争执,但向来更加应激一些的蔡昊此时却态度淡定:“我只是想表明我们所有人都有作案时间。”
“这却未必吧。”
李星鹭重复了蔡昊方才的质疑话语,并把目光直勾勾地锁定在对方身上:“蔡大人,从你和向将军在那个偏僻的小佛堂谈话开始,我和沈大人一直没有分开过,我们是跟你前后脚回到宅院的,然后马不停蹄就去严长史房间搜查,这个过程中我、沈大人和英国公妇夫都没有足够的作案时间,反倒是你和这位世子,既有动机,又有时机。”
眼看着蔡昊的淡定神情已然出现崩裂的前兆,她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立刻就直入正题:“你和向将军互相指控对方是杀害申将军和严长史的凶手,而且向将军临走前挑衅你,暗示要说出十年前那桩会令你乃至于宁王都要以死谢罪的事情……”
“胡言乱语!”
在蔡昊疾言厉色地打断李星鹭时,沈舟云快速挡在了她面前,像是为了防备蔡昊或齐世安狗急跳墙来伤害她,但令人意外的是,不到片刻蔡昊又平复了情绪:“从来到青山寺的第一日起至今,我未曾与向将军私下谈话过——更何况,若是如你所说,向将军方才与我产生了冲突,那他怎会放任我接近他、有机会偷袭他呢?”
终于抓住了李星鹭话语中的漏洞,蔡昊不禁讥笑几声,意有所指道:“你这般污蔑我,不会是想借此捏造不在场证明吧?”
李星鹭没有立刻反驳,她走到里间的书桌前,拿起桌上迭着的四个茶杯回到众人面前。
“我一进门就注意到这四个茶杯迭放得有些不整齐,虽然向将军的个性大抵是不在意这些,但若是只有他一个人用了茶杯,那被摆歪得理应只有最上面的那个,可是四个都是歪的——而且我摸了一遍,其中三个茶杯里都有未干的水渍。”
她一一展示了茶杯中肉眼难以察觉的水渍,而后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你与向将军不欢而散,如果之后你独自来寻向将军,他定然不会搭理你,但要是宁王世子亲自出面,那即便是向将军也要烹茶待客了,你们许以重利让他放松警惕,而他太过贪婪,没有意识到你们的目的不是收买他而是让他永远闭嘴。”
“故事编的不错。”
房间里一片寂静,紧张的氛围不断蔓延,但没过多久,蔡昊就攻击力十足地开口辩驳:“仅凭茶杯这一线索,你可以说这房间里来过两个客人,但有什么证据断定这两个客人是我和世安,而非你和沈大人,又或是我的姨姐和姐夫呢?”
“夫君,你怎么能攀扯到我姐姐身上……”
率先作出反应的不是李星鹭也不是钟雁归,而是坐在轮椅上的钟夫人,只见她艰难地转过半边身体,似乎极力想要劝阻蔡昊。
钟雁归看不下去,她自己朝着蔡昊冷笑反问:“你的动机李姑娘已经告诉大家了,但我们四个又有什么必要去杀害向将军?”
“当初申将军、向将军和严长史向你殷勤献媚、数次提亲,但你却另选他人,严长史是克己复礼的君子,自然没有纠缠,但申将军和向将军却不肯罢休,甚至一度谋害你的丈夫——这些事有假吗?你敢说你们两口子不记恨吗?”
蔡昊这厮还特意把自己从追求钟雁归的行列中摘了出来,只一味强调钟雁归妇夫与申宇强、向超之间的仇怨。
李星鹭不由撇了撇嘴,没想到下一秒话题的主人公就变成了她——“至于沈大人和这位李姑娘,你们一直怀疑向将军是先前两起命案的凶手,但被质疑的却从来都是李姑娘,你们恼恨于他的栽赃嫁祸,所以干脆杀他泄愤。”
“……”
无论是李星鹭还是挡在她身前的沈舟云都陷入了沉默,两人并非心虚也不是无话可说,只是觉得蔡昊给出的理由太过牵强,但凡是个有自主思考能力的人都不会因为他的话而产生猜疑。
“诸位,我还是秉持先前的观点——查案需要搜寻各方面的线索、拿出关键性的证据才能下结论,所以不论是指控我,还是帮我解释,都不如找到证据更有说服力。”
这时,齐世安突然在尸体旁蹲下,他指着扎进尸体后脑勺那支通体纯银的簪子开口道:“凶器也是锁定嫌疑人的关键线索,譬如我们根据贯穿严长史胸口的长剑而怀疑向将军,如今这支簪子是否有同样意义?除却冲动杀人,凶手大多都会选择熟悉的物品作为凶器,簪子常用于女子束发,因而我必须怀疑凶手可能是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