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中宁王手握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他自然有耐心继续蛰伏等待时机——可是当这笔巨资落在长公主手中,他还能稳得住吗?
“我们直白的说,宁王做这么多事只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篡位。”
纵然谭雨淼的供述已经能够解开很多谜团,但李星鹭仍觉得有所疏漏,比如说:“且先不提什么天时地利人和,单说他需要钱来屯兵囤粮,他没有得到程家的那笔宝藏,随后就把目光放在凉州——可是在凉州制造动乱,除了报复长公主之外,对他还有什么好处?”
“凉州不似江州、豫州等地富饶,没有钱财给他搜刮,而他的计划会害死凉州军所有将士——既没钱又没人,占据凉州对他篡位的事业有什么意义?”
她本没指望谭雨淼能答上这个问题,毕竟这已经涉及宁王图谋中最核心的部分,若是对方被宁王信任到能交付这种秘密的程度,也就不会愿意轻易背叛宁王向她们屈服了。
未料想片刻过后,谭雨淼居然开口作出了回应:“关于宁王谋取凉州的意图,我有一些猜测——从清远县到凉州的途中,我与蔡昊见过一次面,期间他透露出自己要以祭拜岳父的名义前往青州、伺机从他妻子的姐姐英国公手中夺权,凉州、青州和西州是大业的边境和最重要的防御线,如果都落到宁王手中……我也只能想到这里,没有事实佐证,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就当随便一听吧。”
青州?
李星鹭蓦地感觉沈舟云扶住她肩膀的力道一紧,但当她转头去看他时,却只见到他寻常的冷淡神色。
她本想就此将审问的话头递给他,但一来沈舟云没有表现出一丝愿意开口的态度,二来他的审讯风格适用于哪种会被他吓破胆的犯人,谭雨淼显然不在其列,反而她循序渐进的试探方式更加有效。
所以她只能假装没察觉到沈舟云的异样,继续履行主审官的职责:“三小姐,你知道的这么多、这么重要,宁王没想着防备你吐露他的秘密吗?比如说——在你体内种下一种名为噬心蛊的蛊虫,杨副将就是这么被灭口的。”
“他当然要用种蛊的方式防备我,但我自有办法把蛊虫引出体内。”
假如谭雨淼的身份不是残害数人的罪犯,李星鹭或许会很佩服她,她制药的天赋、为了求生不屈不挠的个性……这些特点单拿出来都是优秀品质,只可惜她全部用来走歪门邪道。
李星鹭叹了一口气:“最后一个问题——你兄长谭修一直认为你们效忠的人是蔡昊,丝毫不怀疑背后有宁王的授意,你却如此肯定的承认自己在为宁王做事……”
“宁王从未露面,一直都是蔡昊在给我们下命令,蔡昊出身京城世家、官至户部尚书,若是贪污行贿、卖官贬官这种事,他倒是能运作一番,但他负担不起源源不断提供给我的珍稀药草、更指使不动杨副将这等人——细究之下,自然能发现宁王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不过我兄长向来目光短浅,他猜不到也是正常。”
谭雨淼言辞之间对同胞兄长谭修很是轻慢,思及她到现在都没问过一句谭修的情况,李星鹭不由道出其死讯:“在你越狱之后不久,谭修和陈锐都死了。”
“我知道。”
出乎意料的是,谭雨淼那张苍白面容上毫无惊讶之色,她甚至用很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他们体内的噬心蛊是我亲手种下的。”
“陈锐体内也有噬心蛊?”
李星鹭很清楚谭修死于噬心蛊发作,但陈锐——她亲眼目睹他在清远县菜市场被砍头,她没想到原来谭雨淼还为他准备了另一种死法。
可是谭雨淼为什么要给陈锐种下噬心蛊?李星鹭一直相信她是真的厌恶陈锐,但这只是私人恩怨,就算宁王财大气粗,也不能同意她这样挥霍价值千金的噬心蛊。
所以——“陈锐用来胁迫你与他保持私通关系的把柄,不是你失身于他的事情,而是他发现了你在拿活人试药。”
谭雨淼没有回答,但也无异于默认了李星鹭的猜测。
这样一来,陈锐相当于隐约探究到了宁王的秘密,就算沈舟云没有给潘县令施压要求处决他,他也会像谭修一样突然暴毙在县衙牢房里,毕竟他们都是必须被灭口的人。
“我早该不顾试验的事直接杀了陈锐,这样也许姐姐就不用死了。”
谭雨淼似是在轻轻叹气,她神色间流露出的悔意不知有几分真假,至少看上去悲切得很。
李星鹭不明所以:“你谋杀谭秀林的原因不是与你和陈锐私通一事无关吗?”
“没错,因为姐姐发现我拿活人试药的事情,我为了阻止她报官而选择杀人灭口——但若不是陈锐纠缠我、浪费我的时间,我怎会让那个杨丹钻了空子递话给姐姐,导致事情变得无可挽回?”
即便说到这些,谭雨淼的语气仍没有多少起伏,但她眼中的杀意却是藏不住的。
听到她难得的坦白话语,李星鹭不禁摇了摇头:“你这个人最无可救药的一点就是,你永远打算用杀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陈锐也就罢了,你居然觉得提前抹杀杨丹是挽回谭秀林性命的办法。”
谭雨淼没有因为受到指责而表露不悦,她只是理所当然地回道:“因为杀人是最有效的方式,我在产生杀心的那一刻就开始赌,被发现会死、不被发现会过得更好,何况有宁王这类被发现还是能过得很好的人存在,我怎么能戒掉这种习惯呢?”
“真的有效吗?你为了在凉州城掩盖身份,先是杀了贺佳丽,又打算除掉她兄长贺秀才,最后灭口杨小姐……但正是因为贺秀才被感染和贺佳丽、杨小姐留下的尸体,我才会推断出你的计划和你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