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定有更重要的原因,必须销毁尸体表皮的原因——
这时,孟素商提醒她:“我方才询问过负责统计失踪人口的何主事,她很肯定近期城中没有女性失踪的记录——城中的女子大多都是有家眷的,如果她们遭遇不测家里人一定会报案,而少数的几个独居女子也有人每天去确认安危。”
这段话像是一条线,将李星鹭脑海中的线索全部串联在一起,她若有所思道:“也许不是没有女子失踪,只是在某个女子失踪期间有人顶替她的身份如常生活着,导致她的亲人朋友无一发现她不见了。”
孟素商很快反应过来,接着她的话继续猜测道:“你是说,那位谭雨淼改头换面伪装成了城中的原住民,而这具尸骨属于她扮演的对象,所以她必须销毁尸体表皮、防止我们凭此发觉她现在的身份?”
孟素商的推断应当很接近谜底,但却忽略了一件事——
“那么杨小姐的作用是什么?”
李星鹭闻着指尖上桃花膏的气味,她回身望向杨小姐的尸体,仿佛透过她窥见了真相:“城中和谭雨淼、杨小姐身高相仿的人可不多,恰好我就见过一个,如果能在她脸上掀下一层易容面具,我就能揭晓一切谜底了。”
手段
凉州,城西。
“打扰一下……”
李星鹭随口叫住了一个路人,但当对方转过身来露出面容,她才发现这人竟是她的旧识:“二公子?”
谭腾扬脸色苍白、眼下青黑,整个人都是一副疲惫紧绷的状态,他瞧见李星鹭和她身后的军队时,神态又添上几分局促不安的情绪:“小鹭,不,李大人,你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想问从这里到贺家要怎么走?”
李星鹭打量了谭腾扬几眼,大抵明白他是在害怕像谭贵那样被感染成毒人,但她却没有提起这个话题,而是继续她原本想要问路的话语。
谭腾扬显然有些意外,却不是惊讶于她领着一群精兵要往贺家去,而是——“你们也要去贺家?”
“也?”
李星鹭心中一跳,她侧过脸飞快与孟素商对视了一眼,而后有些急切地追问道:“还有谁去了贺家?”
她担心的是城中还有潜伏的宁王党羽比她们快一步,但好在谭腾扬只是答道:“自从贺秀才被毒人感染后失踪,贺家姑娘就整日以泪洗面,前几日还染上了风寒,叶姨娘可怜她独自卧病,所以每天都去照顾她,夫人不放心叶姨娘一个人出门,今日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去……”
“贺姑娘染了风寒?时机真巧……”
李星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不再跟谭腾扬叙多余的话,只是要求他走在前面带路:“我们这么多人走在后面保护你,你也正好不用害怕毒人会从哪个角落里冲出来感染你了。”
被指出来自己压抑着的恐惧,谭腾扬感觉有点挂不住面子,但他不敢翻脸反驳,而是识时务地按照李星鹭的要求为她们带路。
不到一盏茶时间,她们已然来到贺家小院的篱笆外,透过篱笆的间隙,她能望见院内低矮陈旧的竹木屋,屋子的门窗紧闭着,让人看不清里面的动向。
谭腾扬以‘外男不入内宅’为由拒绝往前走,李星鹭也没有勉强他,她和孟素商并肩走进小院,行至木屋前,为免打草惊蛇,她一声不吭就直接伸手去推门,却没能推开。
李星鹭停住动作,朝身旁的孟素商张开双唇无声说道:“上锁了。”
看懂她口型的孟素商转动着手中的银枪,正准备暴力破门,却听见里面响起一道沙哑虚弱的声音——
“不、不知是……是何人登门?”
李星鹭只见过贺佳丽两次,第一次在小酒馆外倒是听出来她说话有些结巴,但如今这道嗓音沙哑到模糊不清,却分不出是否仍属于她。
孟素商本打算不予理会,继续破门而入,但接下来响起的熟悉女声却让李星鹭拦住了她的动作。
“这屋里有风寒病人,为防把病气传出去,有什么事情还请在门外道明。”
是叶红袖的声音——李星鹭差点忘了叶红袖和赵德欣也在贺家,如此一来她们倒是不好轻举妄动,毕竟她们对屋内的情形一无所知,万一逼急了里面的人,把危机转移到叶红袖二人身上就不好了。
思及此,她没有贸然回话,而是返回篱笆外,揪着谭腾扬交代道:“你去敲门,就说居所里出了什么事要找夫人和叶娘子回去帮忙,反正尽力将她们从屋里喊出来……”
谭腾扬不明所以,但看了看身后蓄势待发的几百精兵,他没敢多问,只能按照李星鹭的要求敲响了木屋的门:“夫人、叶姨娘,是我,家里的粮米又被人偷了,我正和隔壁石家人理论,因为势单力薄被他们打出来了,你们快些回来帮我啊……”
“但是佳丽正发着高烧呢,我和欣姊暂时走不开……”
无论谭腾扬怎么催促,屋里的叶红袖和赵德欣都没有松口,仿佛坚持要留在贺家照顾贺佳丽。
李星鹭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就算叶红袖的话属实,她们也不该在谭腾扬再三哀求的情况下,连开门走出来当面和他交流都不肯做。
“她们可能已经被控制住了,所以才无法开门离开。”
李星鹭一边给谭腾扬打手势让他假装离开,一边和孟素商交流着目前的情势。
她现在百分百肯定里面的贺佳丽已经换了人,如果她们为了保证叶红袖和赵德欣的安危而撤退,不仅无法确保她们在此之后能够脱险,还会错失唯一能抓住谭雨淼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