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一般会化作白骨的尸体至少是存放了一年以上,骨骼愈合度高,而且因为尸表腐烂而引来很多蛇虫鼠蚁,但这具尸骨的骨骼愈合度却很低、在地下这种阴湿多虫的地方也没有招来虫蚁……”
李星鹭越是查验下去,就越是感觉异常,因为这具尸骨的不寻常,她无法对尸体主人的死亡时间作出任何推测。
孟素商听后给出了另外的思路:“如果这具尸骨属于某个毒人呢?我们并不知晓毒人死后身体会有什么变化,说不定他们的皮肤会快速腐化,只剩下骨头。”
“但这是一具女人的尸骨。”
闻言,李星鹭的神色没有丝毫放松——这一个月里,凉州城失踪的尽是在城西居住的男人,没听说有女子失踪,也就是说最开始的那批毒人中大概率不存在女人。
孟素商也惊异地挑了挑眉,但她没有为此苦恼:“或许我们该去问杨副将本人,就算他想守口如瓶,在军法伺候下也总能交代一些事情的。”
随着大批毒人在杨府地牢里被发现,杨副将已经没有任何逃脱的余地,在他从城外返回时,凉国公派遣几千精兵和孟元英里应外合的包围了他,他和他手下的兵卒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押送回杨府。
“杨副将,我想你应该认识谭雨淼,毕竟没有她,你和宁王也制造不出来那么多毒人。”
在杨副将和他的儿女们被押回杨府受审时,李星鹭顾不得提及宁王的阴谋、顾不得她身旁的凉国公等人,她只想知晓谭雨淼的下落:“谭雨淼在哪里?你一定知道。”
杨副将倒是没有否认或是顾左右而言他,他很干脆地回答了,答案却让李星鹭惊愣在原地:“你们既然在地牢里找到了毒人,难道没找到那具尸骨吗?那就是谭雨淼的尸骨,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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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谎。”
李星鹭的手紧攥成拳,她的指甲深陷在掌心中,几乎要把自己掐出血来,但她仍然没有就此接受杨副将的话:“谭雨淼对宁王有用,否则宁王也不会特意安排人劫狱救走她了,你是宁王的党羽,怎么可能坐视她去死?”
“她唯一的价值就是制造出毒人,毒人已经现世,她没有价值了,自然该被灭口。”
杨副将嗤笑了一声,他没有改变口风,还是重复着谭雨淼已死的说辞。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系铃人死了,那些被感染的毒人还能恢复吗?
因为杨副将的回答,凉国公按捺不住了,她急忙追问道:“毒人体内的毒有解药吗?你们设计毒药,应当会配置解药……”
“您说笑了,那些毒人的死活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的作用只在于传播感染更多人,为此当然不该存在解药。”
说罢,杨副将仿佛挑衅一般发出笑声,那种猖狂的笑声愈发拔高,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凉国公忍无可忍地一拳打到他脸上,把他整张脸都打歪,笑声也就自然而然的止住了。
头被打歪的杨副将双眼一瞪,在场众人包括凉国公都以为这是他愤怒不甘的表现——直到他浑身抽搐了一下,猛地向后倒去,整个人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重响。
孟元英上前探了探杨副将的鼻息,旋即张大嘴巴惊讶地看向刚才砸了他一拳的凉国公:“母亲?”
凉国公不明所以地回视她:“……我只是给了他一拳,不至于打死他吧?”
她话音刚落,杨小姐捂住心口,像是感觉到什么极致的痛苦一般,她和杨副将一样突然瞪大双眼、后脑着地倒了下去。
见状,李星鹭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她握着剪刀走上前,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她动作坚定地用刀刃划开了杨副将的胸腔、心脏,下一秒,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血红虫子顺着口子飞了出来。
“这是噬心蛊,控制着母蛊的人能够轻易杀死子蛊寄生的人,为宁王效力的人体内大多都被种下了这种蛊虫。”
毫无疑问,杨副将作为宁王安插在凉州的暗桩,他一定知晓宁王许多图谋的详情,他现在虽然不肯交代,但在上过刑之后呢?
更何况,杨副将本身就是一个可以指证宁王的人证,若是他活着直到走上京城朝廷去揭露宁王的所作所为,那宁王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好名声就要付之一馈了。
所以在他身份泄露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会被噬心蛊反噬灭口。
可是,李星鹭的目光转移到杨小姐苍白的面容上——杨副将也就罢了,杨小姐体内为什么会被种下噬心蛊?她也有值得被灭口的价值吗?
她脱下手套,将手伸到杨小姐耳后,却只摸到一片真实细腻的肌肤,而不是可以被掀开的易容面具。
李星鹭不知道她应该感到失望还是残留希望——杨小姐不是谭雨淼伪装的身份,她猜错了,但杨小姐已经死去,至少她可以假定谭雨淼还活着,她还有机会找到解药。
“重要人证已死,我们甚至不一定能指控近日来凉州的动乱是宁王在背后作祟。”
凉国公等人却不知她的想法,她们见到杨副将当场横死,只觉得目前的线索都随之化作白纸,起不到任何作用。
李星鹭摇了摇头,她口吻坚定地反驳道:“不,人证只要一个就足够了,而谭雨淼的口供必然比杨副将更为重要。”
纵然杨副将再三宣称谭雨淼已死,纵然他给出的原因很合理,但李星鹭仍然不相信——不是因为她无法接受解药不存在的事情,而是因为她了解谭雨淼,她知道谭雨淼是一个求生欲多么强烈的人,这样的人会任由自己沦为被灭口的弃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