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又侧躺回床上,床幔落下,再次遮住他的身影。
影末客气地请几人出宫,宫门落下后,华阳难忍情绪,即将号啕大哭时,被亓骁眠喝止住,“作为未来的君王,岂有当街痛哭的道理!
大禹帝本就担心你玩不过那些老狐貍,你这一哭,他们更觉得你好欺负了。
你今日进宫,朝中官员定是彻夜不眠,很快就会找上你,你还不尽快收拾好情绪!
你父皇的情况,定是不能透露出一点,你双眼通红,只说,是陛下多翻考察后,瞧不上你那情郎,你痛定思痛,决定割舍,除此以外,不要多做回答,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华阳也知亓骁眠是好意,叹道,“我堂堂公主,竟还要对他们低声下气。”
“皇子也是如此,未上位前,拉拢朝臣时,也是要求人低几分的,直走登上皇位,以皇权压人时,朝臣们才会低头,且,还只是表面低头。
大禹帝愿意点你,或是无人可点,或是你对他有几分真心,也或是我与你的交易……
即便诏书下来,也只是开始,变数多着呢,我能帮你一次两次,多了我嫌烦,公主还是自已上点心吧。”
如亓骁眠所料,华阳公主很快就被请走了,其他人她或许可以拒绝,可母族那边,她拒绝不了。
马车离开,落在两人周围的视线也少了许多。
亓骁眠很自然地拉起桑晴晓的手,“待此间事了,我们总算可以闲下来了,算算时间,也没有几天了,到那时,我们先去趟……”
亓骁眠认真规划,桑晴晓却没有认真在听,她着眼于眼下,“如果此战后,大禹能平安无事,华阳即便有诏书,反对她的人应该不少,夺位之争即将开始,你,不管?
你在大禹帝面前,可是说了要帮华阳的,即便他后来改口,可拿人手短,价值不对等,你心里不愧的慌?”
“唉,我似乎惹来了个大麻烦,她瞧着像是个有底气的,可实际的样子,连你舅舅随手甩出的一招都抵不过吧。”
“桑白诀没有扩张领土的野心。”
“那就容易些,速战速决吧,若她实在是个扶不起的,我再择一有裴家血脉的人,算是对大禹帝有个交代了。”
其实,人死如灯灭,相互交易不在人前,又只是口头约定,亓骁眠是官场老手,尔虞我诈,对他来说稀疏平常,即便不履行约定,他也不会有多少愧疚。
可大禹帝即将以身作饵,慷慨赴死,为私怨,也全了大义,亓骁眠便不能做那爽约的小人。
第二日,皇室发文,说取消华阳公主的婚事,百姓们好一番讨论,下午,又是一纸诏书,将整个盛京城都炸开了锅。
“什么!女帝!”
“大禹怎能有女帝!说出去,都要比其他王朝低一头!”
“皇室中,还有十多个皇子呢,怎就偏偏选了华阳,这华阳公主也就去了大靖一趟,未听说有何功绩啊,这样一个人,怎可为帝。”
“咱们陛下莫不是糊涂了?大禹的未来,令人担忧啊……”
民间,已经全是反对之音了,更何况是朝中,朝臣们都等不及第二天的朝会,纷纷叩响宫门,华阳公主的母族卫家,也在其中。
宫门打开,“大禹帝”也就是乔装打扮的影末,得陛下嘱咐,没有见他们,只是让几个太监出面,扛出了几个大包袱。
太监们放下包袱,还恭恭敬敬地说道,“陛下有旨,让你们慢慢看,都看仔细些,才能体会到陛下的愤怒和不得已。”
而此时,华阳得到大禹帝的第二次传唤,密室内依旧是一股酒味,华阳的眼睛又红了。
“哭哭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陛下恕罪,儿臣、儿臣……”
罢了,自已又何尝不是因她的哭声,才做出最后的抉择呢,皇室中,最缺的就是情字,将死之人,竟还越发贪念这个,好在,华阳在众子嗣中,算是比较拿的出手的。
“你那几个兄弟姐妹,私底下的勾当比较多,倒是你,有些小手段却又不失底线,可为帝者,坚守底线有何用!
若没出这档子事儿,朕,根本不会选你,大的废了,再生几个小的便是……
罢了,不提这些了。
现在,朝臣们已经在看那几个小崽子的罪证了,反对的声音,应该会小一些,能持续多久,不好说,更何况,我也活不了几天了。
影末留给你,他在我身边耳读目染,会些帝王之术,你遇到难事,也能有个商量的人。
能帮你的就这些,之后的路,得你自已走,亓骁眠是个讲义气的,能出手帮你的次数,有限,你当慎用……”
大禹帝又说了些裴家传承之事,一直说了两个多时辰,期间又灌了一次酒,才勉强说完。
颖州干涸
“这是朕,最后一次召见你了,回吧~”
大禹帝合目时,还能听到华阳的哭泣声,“就不能让朕走的安生些,影末,送出去。”
影末再回来时,大禹帝依旧在强撑着,显然是在等他,影末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奴,不放心您,也习惯了陪在您身边,您别留奴一人在这世上……”
大禹帝叹,“活着多好啊,朕想活,还活不了呢。留下你,也是在替朕办事,怎么,你也欺负朕即将薨逝,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影末忙跪拜说,不敢。
“你替朕守住大禹,朕留给你的旨意好好收着,若华阳不行,你依旨行事……”
离盛京城百里处的颖州,颍河主脉穿城而过,又在颖州城内,分成不少小分支,是普遍干旱的大禹朝中,难得的水流丰沛之州,更是有一条人工开凿的运河,从颍河引水至盛京城,其丰沛程度,供两大州,及沿途州县的百姓用水,绰绰有余,被大禹朝称之为“母亲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