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暮微微向后靠着椅子,下巴微扬,从容不迫看着任思齐。
任思齐莫名紧张起来,赞同道:“也是,你……你说得对!”
“那么,对于我,你的发现是什么?”
时暮并没有放过他,曾经让任思齐听了个爽的声音,此刻像沁了毒的钩子悬在任思齐头顶。
任思齐清了下嗓子,迟疑起自己的判断,时暮防范意识这么强,怎么可能会被人心理控制,眼下任思齐骑虎难下,迟疑道:“你…我感觉你,就是…可能,大概啊,我是说也许,会不会是……”
结巴半天也没敢把结论说出来,任思齐翻开笔记本,看了看时暮,想要递出去的手没动起来,时暮不客气地抽走笔记本,仔细看起来。
任思齐如坐针毡。
良久,时暮笑出声,语气亲切了几分,“对我的分析可以出本书,你想的太多,我的行为举动没有那么多含义,每个人都有自己独有的肢体语言,这些并不能完全依靠模板去解读。”
任思齐点头如捣蒜,飞快接过笔记本。
时暮垂眸思索片刻,转移话题道:“华北救灾物资到了,带领车队的人叫从飞,你认识吗?”
“从飞?认识。”任思齐坐得挺直,像听课的好学生,“他和时郝打过架。”
时暮面露好奇,示意任思齐继续说,接收到信号的任思齐刚张嘴,看到推门而入的年朝又把嘴闭上。时暮微微偏头向后看了眼,身体明显放松下来,懒散地向后靠去。
任思齐瘪了下嘴,决定好好向心理科的老朋友们取取经。
收起思虑,继续说道:“时郝当时晋升得太快,很多人都不喜欢他,觉得他走后门,从飞是个刺头,他就和时郝约架,结果被时郝上了一课,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呢。没办法,时郝就是很厉害~”
时暮:“时郝厉害,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因为,因为我和时郝关系很好,他们以为时郝走得我的后……总之就是他们以为时郝晋升得快是因为我。后来时郝证明了他自己,不过就算真的是因为我,那也说明我眼光很好,我当然开心。”
时暮接过年朝递来的水润了下喉咙。
“我能跟着华北的车队回去吗?”任思齐试探道。
时暮缓缓摇头,“任老上将没发话之前,没有商量的余地。”
任思齐叹了口气,收拾起桌上的文件,低落道:“奶奶都不带理我的,算了,我还是跟着医疗小组去忙吧。”
时暮和年朝在医疗实验室短暂停留,一刻不歇前往h科研所。
时暮的味觉已经彻底失灵,手一挥拿了几支营养液放口袋里,一路上时不时看向年朝,年朝拉过他不断扣着掌心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再抠要流血了,想问什么?”
时暮回握住年朝,“你和鲨鱼。”
“好。”年朝紧握着时暮的手,详细道:“那一年在军部和父亲相遇后,他比我更震惊。在父亲的印象里,我并没有出生,而是和难产的母亲一同死去。”
“我出生前,父亲一直在母亲身边照料,直到前线告急,青龙之力必须远赴前线,父亲只好留下半块刻有我名字的铭牌离开,母亲离世难产离世,父亲便久驻前线,再没有回到过后方。”
“变故发生在他们分别的那一个半月。”
年朝轻捏着时暮的手指,“据说当时盛行一个说法,神力以血缘为纽带得以微弱传承,而神力继承人的后代对感染免疫。”
车辆停在科研所停车场,年朝熄了火。
“为验证传言是否真实,母亲成为实验对象。那段时间,她每天都被注射微量的异种病毒,华东技术落后,异种病毒并不纯粹,来自很多不同的主体,鲨鱼异种占据了大部分。”
“这些病毒尽数被我吸收,我的诞生鼓舞了很多人。”
“我出生后,母亲日渐虚弱,不久后离世。后续实验,无一例外全部失败,唯一存活下来的我成为不祥的征兆。”
“两年前我知道真相后,处理了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父亲直到死亡都没能了解母亲离世的真正原因,如果他知道,我想他不会选择守护这片土地。”
“他们很相爱,在父亲身边的那些年,我很幸运继承了这份从母亲身上延续下来的爱。”
年朝搂过对他示以拥抱的时暮,瞬间被时暮的气息包围,年朝深深埋在时暮颈间,无比希望这一刻便是永远,听着时暮低低地叫他乖乖,心被填满。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不要有顾虑。”
狭小空间相拥,时暮无声点头,将年朝抱得更紧。
时间好像过去很久,时暮问他,“章上将的立场是什么?你的遭遇和他有关吗?”
“他向父亲隐瞒过我的存在,对我应当是不太喜欢的,但排斥我的不止他一个,我不意外。”
“八岁那年,你送我回到前线后,我一直留在父亲身边,在军部崭露头角,他发现我活着,碍于父亲,没对我做什么。”
听着和自己的推断相差无几的过往,时暮问:“年珩少将死后,将你推向舆论中心的人,也是他?”
年朝勾着时暮柔软的发尾,告诉他,“是我,我需要身份在华东站稳脚跟。”
彻底暴露在公众视野,一举一动饱受非议,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野蛮生长。
“抱歉。”时暮低声说:“没能早一点出现在你身边。”
那些经历对年朝来说其实称不上多深刻,他的大部分时间忙碌不歇,没那么多精力去管别人的指指点点,空闲时间又全都在追溯时暮的过往,又或者,时暮和他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