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饮轻声唤她。
昆妲雾濛濛的大眼睛望过来。
担心吓跑她,江饮停在原处,不敢贸然靠近。
夜风飒飒,又是一片花落,前尘韶光,页页随风翻动,干涸的泪渍都已泛黄。
“妃妃?”江饮试着靠近她。
昆妲转过头,看向铁门内。
她不跑了,她还能跑到哪里去,她无处可去。
江饮给苏蔚发信息报了平安,往前又走了两步,确定昆妲不会再离开,加快步伐朝她走去。
越过爬山虎墙,她视线本能眺向铁门内。
房子的现任主人对花园原本布局并没有进行太大改动,小喷泉和女贞树都还在,只是喷泉没开,庭院灯也黑着,花园中落叶堆叠,草木肆意生长,丰盛,却也萧索。
难道房子又被抛弃了吗?它孤零零地矗在这里,守护着荒芜沉寂的花园。
江饮来到昆妲身边,屈膝半跪。
“我想妈妈,想回家——”昆妲终于崩溃哭喊出声。
回来那么久,她几次想过来看看都忍住了,她很怕看到房中灯火通明的热闹景象,这栋房子已经不属于她,那些热闹也不属于她。
现在看到了,它死气沉沉,像一棵枯萎的树。这同样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手臂收紧,江饮将她完全揽进怀抱,细细抚摸她柔软微凉的发丝。
她眼泪热热的,落在脖颈,湿漉了心房。
“算我求你了,我求求你。”
江饮偏脸看向窗外,城市的霓虹在晶黑的瞳孔流淌,忽明忽暗,微芒不足以照亮心渊,她鼻梁高直如陡峭的山脊,这时眉头微蹙,更添凌厉。
手臂抬起,落下,江饮视线飘向身侧,眼底冰霜融化,温热的掌心落在她柔软的发丝,一遍遍轻抚。
昆妲哭累了,已经枕着江饮大腿睡着,眉眼平和安定。
从她出现至今,其实所有事情都能串联起来,不管是向苏蔚讨要小费,还是莫名其妙与咖啡店闹事的商务男产生关联,目的只有一个。
钱。
她很缺钱。
但搞钱的手段绝对称不上高明,说明她不擅长做这种事。
她懂得用劳动换取报酬,精打细算、细致节俭,在咖啡店上班,也抽空做些三明治放在冷柜里卖。这是正常的等价交换。
那利用友谊和试图出卖自己呢?她初次尝试,错漏百出,闯下的祸事不能掩盖,为避免被当面戳穿,只能仓惶逃跑。
可她无处可去,只能蹲在凤凰路八号别墅的铁门外攀着围栏大哭,说“想回家”、“想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