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昆妲看得出她心情很好,“都在喝酒庆祝了,还嘴硬呢。”
“我嘴硬?呵——”白芙裳表情不屑,高脚杯举至唇边,到底还是没藏住笑,浅啜一口,在手边小桌上放下酒杯,把昆妲拉到面前,“妃妃今天很勇敢,值得嘉奖。”
“我又不是为你。”昆妲说。
“不管,妈妈也要奖励你。”白芙裳歪头想想,决定直接给现金,“存着,供你的猕猴桃上高中。”
“人家现在是水蜜桃了。”昆妲纠正。
“抱歉。”白芙裳把江饮也拉过来,“好水蜜桃,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想办法把你妈妈骗到我房间,事成后有重赏。”
“有多重。”江饮现实小崽。
白芙裳被她逗得直笑,“你真是个小财迷。”
“谁知道你会不会骗人,你骗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昆妲很了解妈妈。
白芙裳点点头,说行,让她们去床头把钱包给拿过来,当场就摸出五张红的塞给江饮,“去,现在就去把那个死女人给我弄过来!看我今晚怎么收拾她,真是给惯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欠抽就是,还敢跟我甩脸子。”
“五百块!”江饮眼睛登时就亮了,但她还算孝顺,“那小白阿姨要惩罚我妈妈吗?你会打她吗?”
“打!狠狠地打!”白芙裳腾地挺直背,左右巴掌拍出声巨响,“皮鞭狠狠地抽!”
江饮在那傻笑,“你肯定是开玩笑。”
白芙裳哼哼两声,“开不开玩笑,你妈清楚,反正你把她骗来就行。”
江饮把钱卷成一小管,摘下发圈绑了揣裤兜里,手在外头攥着,拧着眉毛琢磨,“那怎么骗呢,我妈可不太好骗。”
昆妲说我去,“就说你被我妈打了,倒在她房间的床上起不来,然后我去求救,把她拉到房间。”
“为什么是倒在床上。”江饮不能理解。
昆妲一愣,挠挠腮帮子,想想改口说:“那就在阳台上。”
白芙裳笑得合不拢嘴,“床上好!就在床上!”
几人商议完毕,说行,就这么办,昆妲正要安排江饮进房间制造犯罪现场,一回头,赵鸣雁就站在楼下花园里。
左手一把园艺剪刀,右手一只浇水壶,仰头没什么表情看着她们。
你整死我吧
雷声大,雨点小,搬家的事就这么稀里糊涂解决了。
赵鸣雁放下剪刀和水壶,不紧不慢走来,站房门口说“你们找我”,神情淡得像一汪水。
白芙裳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一手撑着,一手搁在大腿,脚趾挂的毛绒凉拖有节奏轻点,臀部倾斜出一个圆润饱满的弧度。
岁月不曾夺走她的美丽,另赋予她妩媚至极的妖娆风情。
“装得多深沉。”白芙裳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当着孩子的面也不讲究措辞,“可怎么办,我就喜欢你这张总是没表情的死人相。”
克制、隐忍,即使情动至眼眶发红,也极力压抑,保留几分冷酷的清醒。
强人所难,别有情趣。这张脸在床上总是让人忍不住尖声大叫,周身蚂蚁噬骨的痒。
只面对面这么站着,白芙裳就有点受不了,呼吸都热起来。她喜欢她表情总带着狠,一手按住人肩膀,一手用力翻搅,额角碎发随动作前后摆荡,轻咬着牙关,目光专注。
两个小孩还不走,担心她们吵架,在旁守着,要看着她们和好。
“妈妈,五百块钱呢!”江饮表情热切,意思钱都收了,你就配合一下,跟小白阿姨握手言和吧!
“五百块钱你就把你妈卖了,配合着外人来算计你妈。”赵鸣雁说:“你真是我的好女儿。”
“可是五百块钱呢!”江饮觉得妈真是飘了,城里住几年,五百块钱都看不上了。
白芙裳说就是,“人猕猴桃……不是,人水蜜桃可比你识相多了。欸,我说意思意思得了,老这么绷着,累不累,整天装得人五人六的。”
昆妲房间里东翻翻西找找,靠墙的柜子里找到一把黑色皮质长柄物,手捏着好玩甩几个,“用这个打。”
江饮好奇问这是什么,咋这么多须须,昆妲将它凌空一甩搭在臂弯,“道士用的那个,叫啥来着。”
“拂尘?”江饮答。
“对对对,就是这个。”昆妲扬手给丢床上,“意思意思几下就和好吧。”
赵鸣雁视线凝聚在那把黑色‘拂尘’,白芙裳伏在床上笑得没声儿了,只双肩不住地颤。
都到这地步,昆妲和江饮还不走,就站旁边直挺挺看着。小孩心眼实诚,毕竟收了钱的,要确定她们真的和好。
赵鸣雁无奈捏捏眉心,吆喝小鸡似把两小孩吆出去。
江饮在外面嚷嚷,“妈妈,要和好!”
赵鸣雁拉开门,手指戳她额心,“给我写作业去。”
房门“咔”一声反锁,赵鸣雁折身提了把椅子回到床边坐下,床头柜抽屉里熟门熟路摸个烟盒出来,细长的女士烟点燃,夹在指尖深吸一口,起身靠近她。
白芙裳挺直了后背坐起来,扬高脖颈,青白烟雾像一场湿润的小雨扑落面颊。
赵鸣雁将烟嘴送至她唇边,她叼住,爆珠的清凉薄荷味儿直冲鼻腔。
“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种癖好。”赵鸣雁捡起那把所谓的黑色拂尘,于掌心把玩。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呗,这有什么难想的。”白芙裳口气散漫,探身在床底下把烟灰缸翻出来,指尖轻敲两下掸去灰烬。
赵鸣雁起身走到通往阳台的落地玻璃门边,夕阳正好,暖黄将她沉静的面庞渲染得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