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楚就算了呗,这样吧,下午送安妮回家之后,我带你去打球,挥洒挥洒汗水,发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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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时微当真跟着段嘉木去打了两个多小时的壁球。很久没体会过挥汗如雨的感觉了,让人由内到外感觉通畅。时微几乎是泄愤似的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直接瘫倒在地板上,夸张地喘着粗气。
段嘉木挨着她躺了下来:“舒服了?”
“还行吧。”
“还行就是行了。”段嘉木说,“差不多就原谅人家吧,缘分能像你们这样长久的,这年代也不多见。”
时微抱着膝盖坐了起来:“你误会了。是他在跟我生气。”
“他在跟你生气!?”段嘉木挠了挠头发,蹭到一手汗,由嫌弃地擦在了裤缝上,“那更简单了!你随便服个软,给他个台阶下,事情转眼就过去了。”
“要真像你说的这么容易,我——”时微顿了一下,“算了,没力气跟你争了,我洗澡去。”
段嘉木很贴心地,把时微送到了单元楼下才离开。拖着酸软的身子,时微慢条斯理地乘坐电梯上楼,脱鞋、穿鞋,走过客厅,站在沙发边斜身一倒,躺在沙发上眯了不到两分钟,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醒来已是凌晨三点,身体极端疲乏,脑子却跟冰透了一样清醒,时微像诈尸一般坐了起来,她走到窗户面前往外看,城市还在沉睡,一切都寂静深邃。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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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出手机,犹豫着,给孙飞昂发了条微信:“他气消些了吗?”也没抱希望能在这个时间收到回复。
下一秒,手机猛然一阵,孙飞昂回了时微六个字:发烧了,在医院。
时微打电话跟孙飞昂询问情况,简单沟通几句之后,她飞速洗脸牙刷换衣服,拿了车钥匙就直奔停车场,往建州开去了。
从来没在大半夜开过车,高速上除了她和荧光带之外的一切,都像是死的,但时微并不害怕,只是一路心里难受。昨天和程玉生带安妮出门玩,眼睛里见到的人事物都是好的,温温暖暖、健健康康,平凡普通得叫时微艳羡不已。
这个世界对卞睿安太不公平了。
小的时候,他没有得到过多少爱,至少还有健康。但时间把他生命的能量一点点往外抽走了。时微记忆中的卞睿安,像哥哥、像弟弟、像朋友,甚至偶尔还会像一位温和的父亲,将她自小缺失的,那份最厚重的爱和关心,竭尽所能地补足给她。
分明他自己都没有怎么拥有过,却还是一个劲地往外给。慷慨得不得了,强大得不得了。
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呢?
当年卞弘毅坠楼后,时微心里就总会发出这样的疑问。时至今日,她仍旧找不到答案,只能归结于天道残忍。
接近四个小时的车程,时微一秒钟都没有停过,临到病房面前,她却停住脚步,陷入了深深的犹豫。
“时小姐。”孙飞昂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时微回头,看他西装革履,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茍:“孙助理这是?”
孙飞昂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笑了一声:“今天要替老板去参加一个会。”
“噢”时微点了点头,“里里外外都要忙,真的是辛苦你。”
“还是那句话,我拿钱办事的。”孙飞昂说着就打开了病房房门,见时微还愣在原地,就问,“时小姐不进去吗?”
时微面露难色:“他会不会看到我更生气啊?”
“不知道。”孙飞昂面露无奈,“但我觉得即便生气,他应该也是需要你的。”
时微站在门口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末了她还是没有直接进门,反而是将孙飞昂拉到了楼道里窃窃私语。
“你老实告诉我,他身体情况到底怎么样,具体都哪里有问题?”
“我——”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时微看着孙飞昂说,“我不会告诉他,只是想心里有数。这样也好随机应变。”
孙飞昂皱着眉头沉默了须臾:“这次发烧进医院,整体来说,就是过劳造成的。卞总很容易头疼,止疼药都不太起效了,最近都得靠打点滴缓解。另外”
“另外什么?”
“心脏还有点小问题。当年从临海飞洛杉矶的飞机上,是第一次心绞痛发作,这是我听外公说的,没有亲眼见到。往后这些年,偶尔也会疼一疼,但并不频繁,只要休息好了应该问题不大,时小姐不用太过担心。”
时微迟钝地动了动眼球:“那、最近一次发作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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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带齐春蕾来建州那天吗?”
“是。”
“好,我知道了。”时微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抬头对孙飞昂说,“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又耽搁你了。”
时微轻手轻脚走进病房,卞睿安还在睡觉,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但多半是治疗起了点作用,他的神情看上去很安宁,没有太难受。时微坐在床边盯着他看。忽然想起来,俩人上一回在医院碰面,还是因为他的刀伤。
卞弘毅坠楼一事,是他们中间永远绕不开的问题。
时微原以为,她绝不会为当年的决定后悔,眼下发现,还是太天真。客观来说,如果她没有离开,卞睿安不会变化这么大。或许他们会争执、吵闹,甚至打得不可开交,老死不相往来。但绝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像亟待返工、像临近报废。
过了约莫半小时,卞睿安醒来,睁开眼睛看到时微坐在面前,他木然的瞳孔闪过了一丝惊愕,随即轻咳了一声,大脑又是一阵抽痛。他深呼吸缓了一缓,撑着病床坐起来:“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