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钢珠落在地面,其间火药三次爆炸,引得地毯四处着火,在这等危机的绝境之中,顾斐波借着沙发的遮挡,起身半跪在傅炽身侧,还有空轻笑着给他接好错位的腿骨,“啧,让你翘腿,骨折了吧。”
傅炽惊魂未定,只是下意识地扯住顾斐波的衣袖,直到错位的腿骨被接回去的瞬间,才反应出痛来。
冷汗如豆大下涌,顾斐波环顾四周确认这个位置的安全性,一边随手给他擦了,“在这待着别动,我去看看。”
捏着顾斐波袖口的手指跟傅炽的脸颊一样苍白到毫无血色,傅炽不断用力,脆弱的布料出现撕扯的声音的时候,顾斐波把人拨开了,“别,这件衣服不便宜,你撕坏了,我就没得穿了。”
手指终究从布料上滑落了。
顾斐波顺着掩体行动,身轻如燕,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巴掌大的玄铁,银色冷兵的寒光在其灵巧的指尖绽放。
傅炽都没有看清顾斐波手指的动作,眨眼间那个圆钝钝的玄铁便有了棱刺的形状。
不过须臾,伴随卡扣锁死的轻响,玄铁的每一个精巧部件按照顾斐波的心意,组成了一个纯银的冷兵。
棱刺螺旋式刃口长约30厘米,顾斐波有力的手掌攥住棱刺的握柄,银色的寒芒伴随他的行动悄无声息地隐匿在黑暗里。
大火从墙壁蔓延到地毯,黑色的浓烟逐渐腾起,室内的温度不断升高,如果顾斐波被射中,会被烤成焦炭尸骨无存。
足够残忍的袭击,却也给顾斐波创造了机会。
浓烟逐渐充斥室内,极大地扰乱了狙击手的视野,顾斐波勾了勾唇,银色棱刺被抛起,又因重力在半空旋转180度,被他以一种奇特却和谐的方式,反手握住。
大门处是个狭长的玄关,右手墙体内镶嵌了储物柜,顾斐波双手勾住柜子的横板,像是没有重力一般,足尖轻点整个人顿时腾空。
白衬衫因为重力下垂,线条足够流畅的腹肌爆发出惊人的核心力量,他仅仅靠着手指的力量,便倚着墙壁垂直翻了180度。
脚尖碰到天花板的瞬间,长腿分开,恰好支撑住因惯性下落的身体,将自己卡在墙壁两侧,像是一只蝙蝠倒挂在门口,轻轻摁下了开门的按钮。
请君入瓮!
顾斐波从来不会在门内等死——进攻永远,是最好的防守!
房门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缓缓大开,开锁的提示灯自顾斐波摁下的瞬间便显示红色,error的错误提示高频闪烁,整个酒店的控制系统被入侵,敌人把这间屋子的房门锁死了。
顾斐波关门的时候观察了房门的构造,是由硬度足够大的玄铁制成,可以用激光轰烂,却无法依靠冷兵切割。
可谁家人出门会随身带着激光炮啊!
谁还能记得顾斐波明明是出来谈本子的啊!
他们要把顾斐波活活烧死在这里!
天花板的氧气足够稀薄,顾斐波在其上倒挂了接近半分钟,却面色如常,没有半点面红缺氧的特征。
确认门外的人根本不敢进来短兵相接,顾斐波无所谓地耸耸肩,从天花板俯冲向地面,落地前滚减缓冲力,一个猛冲视掩体于无物,直直蹿到落地窗边。
落地窗边半人高的地方还没有被浓烟充斥,狙击手自从最开始的那一枪之后便蛰伏下来,不知是否撤退。
傅炽早在最开始的惊慌过去后,便拖着床上的被子去洗手间把喷头开到最大,直直将其打湿。
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烧焦的炸响,火焰如同恶魔一般撕咬着屋内的一切,火星不断在身后迸裂,接近70度的高温从身后逼向顾斐波的身体。
而他只是蹲下身子,慢条斯理地卷起衬衫的袖口,为了方便狙击手能看清自己的动作,特意贴着落地窗只留了半截手臂的宽度。
然后隔空对着东南方五点钟方向的高楼,抬手,勾了勾食指。
他,看见我了!
狙击手瞳孔骤缩,这里距离顾斐波的酒店足足有一千五百码的距离,他没有任何凭借,单靠裸眼锁定住了自己!
不,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是人类能够达到的水平。更何况适合狙击顾斐波所在酒店的最佳位置非常多,哪怕计算到了子弹的射击轨道,也不应该能直接锁定他的位置。
但透镜里的男人目光似利刃,直直穿透云层扎入透镜之中,根本不是没有看见目标物那种遥视虚无不聚焦的眼神!
他真的,看见我了!
幸好他没有枪,不然现在,死的就是自己了。
狙击手下意识地起身想要转换地点,却在行动前最后一秒的高清倍镜镜头里,看见黑发青年张嘴。
像逗狗一样弯曲食指的时候,天生的微笑唇轻启,配上松散随性的体态,凌厉又颓靡,他的唇语说的非常标准,以至于完全没有学过的人都能看清他说了什么。
嘴唇变换三下,青年挑衅他说——“来,怂货。”
抬手,拉枪!
保险栓发出生硬的咔擦声滑动到解锁位置,便携式气象仪再度启动,子弹上膛,手指轻调焦距,距离,风速,湿度,海拔,风偏,风阻。
弹道一切良好!
手指扣动扳机的剎那,镜头里的男人像是预判到了他的行动,就地滚了两圈,隐匿在黑雾之中!
一连串的子弹首尾相接着向落地窗扫射而去!
真听话。
子弹呼啸而来,顾斐波在密集的扫射之下笑了一下,留心数着子弹的发数,身体蹿进浓烟里,一个肘击敲碎储物柜里存放灭火器的玻璃,将卷起来的高压水管一段固定在大厅中央的承重柱上,一端缠在腰间,旋即直奔洗手间,在极低的清晰度中锁定傅炽的位置,像风一样猛冲过去,将他裹挟在怀里,等待枪声暂停,敌人换弹的剎那,右手将灭火器抡起砸向早已千疮百孔的落地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