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人似是想要抬手,却在指尖即将触到脸颊的瞬间缩了回去,只是轻声叹了口气,“我挺好的,不用看医生。”
傅炽恍然,只觉脸上凉飕飕的,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眼泪像珠串一样往下落,根本不受控制,他狼狈地想躲开顾斐波高高在上的审视,却躲不开,眼眶红的像兔子,他想抹,又不敢抹,最后只是抿着嘴跟顾斐波原地僵持着。
顾斐波轻轻把他摁向自己的肩膀,“你喝醉了。”
“我没醉。”声音听不真切,傅炽自暴自弃般地顺着力道把脑袋埋进顾斐波肩膀里。
鼻息间全是顾斐波的味道,熟悉的味道,温暖的味道,家的味道,而他此刻却在这冷漠的怀抱里,得求得一方怜悯才能偷得一处阴影的空隙,放任自己情绪无声的宣泄。
沙发对面墙上有着金属质地的一条横栏装饰,顾斐波的视力很好,他透过那装饰用的细细横栏,看见傅炽正被自己圈在怀里。
横栏里投出变形的倒影,能模糊地看见少年跪坐在爱人怀里哭泣,而爱人搂住他的窄腰,在耳鬓厮磨间柔声安慰。
可顾斐波知道,傅炽的脑袋没有碰到自己的肩膀,正如此刻的自己甚至只敢透过遥远又模糊的玻璃偷看他。柔软的头发跟着他颤抖的身体在自己耳畔撕咬着,压抑的哭腔若有似无,伴随着哽咽的呼吸声不住往耳蜗里钻。
而他的手空悬在他脑袋上,在离发丝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悬了很久,很久。
怀中人的泪滴大颗大颗地坠落,砸在顾斐波廉价的衬衣上,很凉,凉的人发抖。
他拥着他,他们刚刚接吻了。
ktv的麦被随手空置在漆黑桌台上,在昏暗的暖光灯里,背景乐的轻柔女声缱绻地唱着——
“我真的陪他淋过大雨,”
“真陪他冬季夏季,”
“真的与他拥抱黑暗里,”
“真牵过他的手臂,”
顾斐波沉默着递上纸巾,傅炽躲着他,死死压住眼睛,晶莹剔透的眼泪从肩膀与脸颊的缝隙里钻出来,他手忙脚乱地用另一只手去捂,胡乱地抹,压不住的哭腔咬牙切齿地骂:“顾斐波,你个王八蛋!”
逢赌必输
盛延泽折回包厢里的时候,傅炽已经缩在顾斐波怀里睡着了。
他趴在顾斐波大腿上,廉价西装外套松散地披在他背上,鸦羽般的睫毛阖着,像只安憩的小猫回到了大猫的怀里。
顾斐波示意他轻声,“他喝醉了。”
“他的司机呢?”盛延泽不经意看来的视线凝固在顾斐波唇瓣上,顿住了,隔了好久才接道,“我在楼下没看见。”
顾斐波示意盛延泽从他挂在门口的大衣衣兜里看看终端在不在里面。
有密码。
盛延泽把屏幕打开,没有发现拒接的电话或是询问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