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达溪彦齐毫不客气地说明来意。
“冯将军,今日造访府上,是想要拜访令弟冯聪公子。”
冯熙没料到他连圈子都不兜,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真教他措手不及。
“实不相瞒,聪弟目前并不在府中。”
“此话当真?”达溪彦齐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
“启禀中郎将,聪弟目前的确是不在府中。他见夏日生机盎然,便出游去了。不知中郎将有何要事交代?”冯熙必恭必敬地回答,但身上不禁冒出涔涔冷汗。
达溪彦齐并没有回答冯熙的疑问,只是喃喃地说:“冯聪果然是不在平城……”这话似乎不是对着在场的任何人说,而是说给他自己听。
冯熙和冯迦陵心里皆悚然一惊,不约而同地想:这是什么意思?
但达溪彦齐显然没打算多给他们思索的时间。
“既然冯二公子不在的话,那么本中郎将只好打道回府了。”
他哈哈一笑转身离去,只留下冯熙和冯迦陵面面相观。
究竟,冯聪的失踪跟他们两位有何关连呢?
此刻乐陵公冯邈很烦。
烦得只能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外面的奴仆眼见已过了晚膳时分,却没人敢上前敲门请他出来用膳。
从一早退朝之后,冯邈一回到家便关在书房,直至现在还不出来。
他为什么这么烦恼?正是因为李灿上书奏请迁都邺城所引起的争议。
今早上朝,康王上呈了由中书舍人李灿所书之迁都邺城的千言奏章。
李灿的迁都之议在朝廷上引起一阵哗然。
一时之间,朝中大臣不是纷纷上奏表示赞成或反对立场,要不就是在一旁窃窃私语。朝廷庙堂庄严之所,顿时间却犹如街坊里巷的嘈杂市场。
中书令高允见朝中已成对峙之势,便上言道:
“既然朝中大臣对于迁都之议众说纷纭,臣以为迁都确是兹事体大,应该广纳意见,从长计议并审慎规画。无需此时立刻决定。”
皇上沉吟片刻,决定接受高允的提议,稍后再议。
冯邈从宫中回到家中之际,对于今早的迁都之议仍大感烦忧。
身为一个在北魏任官的汉人,冯邈一向小心翼翼。
他深刻地了解到,这是个以鲜卑族立国的国家,但是鲜卑人尚武的性格与汉人的文治性格大不相同;因此不论是在国政、外交等重大事物上头,或是语言、生活习惯等日常小事,因为两个民族的性格歧异而产生的纷扰从未间断过。
李灿的迁都之议固然着眼于北魏的南北经略问题,但以目前朝中隐然成形的胡汉对立情况,这样的建言却很容易引发政治联想。排汉集团正好借由鲜卑贵族久居平城的情感,以打击融汉集团的声望,进而令主张鲜卑正统的人士一个更积极反对胡汉融合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