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我有什么事?”
“谢翎来禅光寺调查你。”心腹摘了帽子,露出了光秃秃的脑袋来。
“查到什么了吗?”
“应该没有查到什么,他只问了住持几句话就走了。”
萧逸沉默着坐了下来,谢翎会去查他,肯定和崔荷有关,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查到了多少。
住持并不知道他重回寺庙之前的事,更不知他的安排,寺庙应该是安全无虞的。
想到谢翎,萧逸便有些头疼,谢翎此人太过棘手,松洲一事没把他弄死,反倒成了他的东风,乱了他们的局,如果能提前除掉他,可以大大增加他们的胜算。
从禅光寺那日的表现来看,崔荷似乎正是谢翎的死穴,擒贼先擒王,杀人也得诛心。
萧逸沉吟片刻,说:“这些日子盯紧了他们二人,崔荷落单了最好,没有落单也要寻到机会将她掳来。”
“是。”心腹很快翻出了窗外,按照原路离开。
萧逸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想到那日在禅院里初见,便惊为天人,崔荷逆着日光走入,随着真容的显露,像是遮挡人间仙境的云雾被吹散,露出了绝美的容颜。
小腹升腾起一股业火,蠢蠢欲动起来。
八月十五,正逢中秋佳节。
临安街头比起往日更为繁华,即便是白天,街上的商贩只多不少。
一路走来,诸店皆卖新酒,贵家结饰台榭,临街花灯架子上早就张灯结彩只等夜市点亮烛火铺成灯海。
崔荷坐在马车里也能听到外界喧闹的叫卖声,不由掀起帘子一角往外望去。
街头商贩罗列在街边两侧,举着手里的玩意叫卖,大多都是应景的玩意,其中卖花灯的最多。
“兔子花灯,鲤鱼花灯,都是自己做的,便宜又好看!”卖货郎提着花灯冲过路行人高声叫卖,附近不止他一家,斗的不止是价格、手艺,还有嗓门。
一阵香风袭来,卖货郎眼底闪过惊艳,一位衣着华丽的美貌夫人来到了他的摊位前要买花灯,卖货郎抓紧机会推销自家做的灯笼,正欲介绍销量最好的鲤鱼花灯,夫人却指着要兔子灯。
“夫人好眼光,这是我们家卖得最好的花灯,男女老少都喜欢,价格也不贵,您要是喜欢,还可以便宜些卖给你。”商贩取下兔子花灯递给她,一边介绍着自己家做的花灯有多精致,一边观察她的反应。
只见夫人一句话不说,眼巴巴地望向身侧高大俊朗的男子,男子没有一丝犹豫,掏出荷包便要买灯:“怎么卖。”
商贩也没有抬价,以正常的价格出售:“只需十文钱。”
男子不吭声,又挑了一盏鲤鱼花灯一并给钱,给过钱后牵着夫人翩然离去。
崔荷转着手里的兔子花灯,忽然冲他展颜一笑,说道:“一样的花灯,只卖十文呢。”
“这盏花灯好看吗?我觉得还没有你昨晚从库房里拿出来的好看。”谢翎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花灯,竹篾编制的,外面只糊了一层纸,未免也太过普通。
崔荷垂眸看向花灯,声音轻软得像是一簇棉花,堵在谢翎耳朵里,闷闷的声音回响在他心头:“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就是兔子花灯,跟这个一样,可惜当时被人潮挤坏弄丢了,只是再买一盏一样的弥补一下罢了。”
谢翎想起来了,上元节的时候,在一个小贩手里买了盏花灯送她当做谢礼,他当时并未多想,崔荷是郡主,府中什么玩意没有,一盏普通的花灯,料想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她记挂了这么久。
心口微微发烫,随之未来的却是酸涩的惭愧,这样粗糙简陋的东西,送一次便够了,他想给她更好的。
牵着崔荷的手往马车走去,谢翎沉声道:“夜里花灯会带你出来逛逛。”
崔荷摇头:“你眼睛还没好,夜里看不清楚路,街上人多,我怕走散了怎么办。”
谢翎抬起他们交握的手,手腕上的银铃被他晃响,在日光中闪耀着细碎的银光,他温柔地笑着说道:“夫人忘了,银铃在哪儿,你就在哪儿,循着声音,我一定能找到你。”
“街上那么吵,你能听见?”崔荷不信,铃铛的声音虽然清脆,但是街上声音一旦多了起来,怎么可能听得见。
谢翎笑容里满是自信:“习武之人,这点耳力还是有的,哪怕你在千里之外,我也能寻到你。”
这样的话未免太过狂妄自大,崔荷只当他在说笑,低头钻进车厢里,谢翎随后上车,马车很快离开了临安街,往公主府而去。
马车离开后,有几个男人从摊贩前离开,潜入人群中随波逐流跟了上去。
崔荷今日起了个大早,在小厨房里做了些新鲜的月饼果子,特意给母亲送去。
中秋乃人月两团圆的日子,母亲膝下只有她一个女儿,虽然会有很多人给母亲送礼,但毕竟不是亲人,她舍不得让母亲一个人孤零零的过节。
马车在公主府前停下,宁管事站在府门外迎接,看见他们夫妻来了,笑着迎上去:“郡主,侯爷。”
“母亲在府上吗?”
“长公主猜到您今天一定会来,特意嘱咐奴婢在外面等您。”
宁管事目光和蔼地看向崔荷,郡主从小就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哪怕嫁了出去,心里也会记挂着自己的母亲,逢年过节,不曾忘记给府里捎带东西。
两人正要跨进府门,迎面撞上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宋喻,宋喻脸上虽然戴着青铜面具,但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却绷得紧紧的,那双犀利冷漠的眼睛里难得露出了点情绪,崔荷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宋喻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