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荷耍起小脾气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口若悬河,喋喋不休的在那儿阴阳怪气,那张艳丽的小脸因为生气而越发生动活泼,瞪起的杏眼,圆不溜秋,如墨点漆,皱起的眉心都带着一种娇憨的美。
谢翎扯着嘴角,笑吟吟的盯着她的红唇,待她歇口气再卷土重来,低头亲了上去。
崔荷双肩耸起,杏眼圆瞪,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话音未落又被他亲了一口,崔荷捂嘴抿唇,声若蚊蝇的说道:“干什么?”
他刻意压低了嗓音,似有蛊惑之意:“夫人比芸娘美,不必妄自菲薄。”
崔荷红着脸,咬着唇,拼命压制着漫上来的笑意,故意恶狠狠的说道:“谢翎,你是不是在醉仙楼跟那些姑娘们学回来的?倒会在我身上学以致用了。”
谢翎失笑出声,学倒是学过些,但不是在醉仙楼学的,而是在松洲看苏大人跟他小妾调情时学的,当时觉得难以理解,如今却油然而生。
情之一字,原来可以无师自通。
他起身吹熄搁置在矮柜上的烛火,袅袅青烟自灯芯冒出,盘旋而上。
落下的纱帐深处,听闻一人低声道:“那夫人不妨跟我学以致用。”
一声呜咽,两道身影,三更半夜,四肢交缠,五感皆通,六根不净,七上八下,九霄云外,十分可惜无人得见。
星移斗转,已是日上中天。
崔荷转醒时已经过了去前院请安的时辰,金穗进屋伺候,方才告知她,“姑爷交代了,让郡主好好休息,前院他亲自去请过安了。”
崔荷搂起对襟衫挡住身上的痕迹,瞪了一眼偷笑的金穗。
洗漱过后坐在案桌前日行一例作画,直到午后谢翎回了一趟府。
他竟是特意回来与她一起用膳。
他回来的时候,还拎了一个食盒,里面放着从云归楼捎来的百合糖水,是特意冰镇过的。
崔荷有些受宠若惊,从不曾见谢翎这般献过殷勤,可心里又很受他的照顾。
“为何突然买糖水回来?”
谢翎净手后,抽过木架上的帛布擦了擦手,走到圆桌旁坐下,状似无意道:“路过顺手。”
崔荷掀开食盒盖子就要品尝,谢翎制止道:“午后歇晌起来后再用,现在吃了你还能用膳?”
崔荷只好悻悻放了回去,金穗银杏要过来布菜,谢翎却挥退了她们,只与崔荷二人安静用膳,崔荷起初有些不习惯,因为谢翎给她夹的都是荤菜,她不肯吃,他还非塞给她。
“够了,我不喜欢吃红烧肉。”崔荷把肉还给他。
谢翎皱眉:“为何,瞧瞧你,就是不肯吃肉才这么瘦。”
崔荷坚定不移的拒绝道:“我不喜欢红烧肉。”
“那你喜欢吃什么?”谢翎茫然,他喜欢吃,自然也想把自己喜欢的也给她,但好像她并不喜欢。
“西湖醋鱼,咕噜肉,小酥肉我都喜欢。”
“好,我记下了。”
崔荷眨了眨眼,初初并未理解谢翎话里的意思,后来接连几日都能碰上自己喜欢吃的膳食,顿时便知道谢翎是何意。
起初为了迎合谢翎,让小厨房准备的都是些他爱吃的,却没想到谢翎竟然对她的喜好上心了,崔荷如何不喜。
夜里承欢也主动了不少,但他近日不知为何突然繁忙起来,午膳不回来了,但还是会嘱咐人每日送糖水回来。
挂念他的好,崔荷也做了点消暑的乌梅汤送过去。
本来想托人送去,但是又想去亲眼见一见平日里在兵部当值的谢翎是何模样。
崔荷换上一套新裁的衣裳,领着两个丫鬟一起上了侯府的马车。
兵部府衙在西市,从侯府东街到西市,要走很长一段路,崔荷来了一趟,方知谢翎每日归家路途之远,沿途穿过各区街坊,发现西市的繁华竟与东街不相上下,只是这一带的百姓衣着相较于东街,稍显朴素了许多。
来到兵部府衙外的府门大街,崔荷走下马车,一抬头便见一座气势恢宏的府衙,府衙正对一座照壁,上面雕刻着脚踏水纹的玄武瑞兽,府衙外有两座石狮伫立,须得五个人手拉着手方能围抱起来。
崔荷只顾着看府门,却被一个小孩迎面撞上,小孩个头不高,仅到她腰身附近,小孩撞了人就要跑,却被一个高个男子一把提溜住衣领抓了回来,他把人带到崔荷面前,恭敬行礼道:“见过夫人。”
崔荷认出面前此人是谁,是谢翎的副将之一白鹤,他陪谢翎一道去了松洲。
崔荷微微一笑道:“稚子无辜,放了他吧。”
白鹤笑着摇头,伸手探到他面前,道:“还不把玉佩还给夫人,她可是谢大人的妻子。”
小孩眨了眨眼,似是在辨认真假,最后在白鹤的淫威之下把玉佩还了回去,还小心翼翼问道:“你是谢大人的妻子吗?”
崔荷虽然有心想跟人亲近,但他实在是有些脏,崔荷只得作罢,点了点头,笑道:“我是他的妻子。”
“哎呀,我还以为他唬人呢,回去我就告诉小白,不要再做白日梦了。”小孩有些古灵精怪,插着腰,面露遗憾之色,上下打量了崔荷两眼,又满意道:“你是挺漂亮的,但在我眼里,小白才是最漂亮的。”
“到一边玩去,下次再偷偷摸摸的,小心我抽你。”白鹤恐吓道,小孩一点儿都不怕,往后跑了两步冲他做起了鬼脸,随后钻进人群不见了踪影。
小孩跑了,崔荷却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谁是小白?”
白鹤解释道:“都是附近的小乞丐,没爹没娘沿街乞讨,大人救过他们一次,他们就认识了我们大人,隔三差五的,大人也会托我送些钱接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