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荷伸手拉住大夫人,安抚道:“母亲不必与杨夫人计较,杨夫人心胸宽广,喜欢给丈夫纳妾,这等胸襟不是一般女人能有的,昌邑侯世子正直壮年,膝下儿子也少,确实需要多找几个妾室生儿育女,听说昌邑侯世子喜欢扬州瘦马,巧了,锦衣卫下江南办案,抄了几个官员的家,他们的女儿还没着落呢,改日我让母亲赐到你们昌邑侯府,也算圆了世子夫人的一片赤诚之心。”
“你!别以为仗着大长公主为你撑腰你就能目无尊长。”杨氏被将了一军气得两眼发昏,眼看着就要站起身来与崔荷吵架,关淑宁连忙拉架,低声道:“母亲,别冲动。”
她凑到杨氏耳边说了几句话,杨氏重新坐了回来,眼里攒着怒意,竟没再说话。
见她们不吵了,定国公夫人连忙做和事佬,说院子里有投壶比赛,鼓动众人去院子玩投壶。
杨氏与关淑宁最先起身离去,大夫人与崔荷则坐在屋里说话。
大夫人安慰道:“别听她们胡说,谢翎他不会做这种事。”
崔荷微微一笑道:“母亲放心,我不会信的。”
大夫人也不知她是真的信了,还是在哄自己,不论崔荷是不是郡主,她都是自己的儿媳。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大夫人许下诺言道:“谢家三代人,就没有一个纳妾的,翎儿他性子纯良,没有那种野心思。他要是敢,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他。回头我给谢翎写一封信警告他,敢胡来就别回这个家了!”
崔荷忍不住扑哧笑出来,歪头道:“不回来可不就方便他在外面胡来。”
大夫人被她抓住了漏洞,忙补充道:“那就写信催他赶紧回来。”
选弟子
因为昌邑侯世子夫人也在的缘故,崔荷与大夫人并不想往前去凑热闹,打了声招呼,就相携离开了花厅。
出了宴客花厅,外面也有许多去处,比如松月亭的曲水流觞,锦鲤池的青石桥,再往前院走去,还能看木偶戏。
崔荷离开花厅后,情绪明显消沉了下来,哪怕与大夫人讲话,也慢了半拍,大夫人知道她肯定上心了,前面该说的都说了,再讲些大道理,崔荷也不爱听。
于是她便提点道:“你心里若有怀疑,不妨写信告诉他你的忧虑,翎儿性子直接,你跟他扯那些弯弯绕绕他还不一定懂,但你若跟他直言,他就跟倒筒子一样都跟你交代了。”
崔荷想起谢翎寄回来的第一封家书,确实跟倒豆子一样,细节都给她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崔荷忍着笑,点头道:“母亲说的是,回头我在信里问一问他。”
大夫人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夫妻分隔两地虽然是一种考验,但也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多鸿雁传书表达相思,只待丈夫回来,便能小别胜新婚,感情反而更上一层楼。
“想说什么,只管写到书信里,哪怕是些心里话,你不说,他又要如何与你回应?”
崔荷不满地嘟囔道:“那他就不能先说吗?”
大夫人掩嘴笑了起来,无奈道:“依他这种性子,恐怕很难,阿荷你就大度些,与他说说软话,保不齐,会有意外收获。”
崔荷愣了一下,谢翎后面也陆续有寄家书回来,但信里净扯些没用的,一会感叹松洲太冷,一会说雪山很好看,就是没说过他想她之类的话。
不过她也没写,一来是觉得太过羞赧,二来是不知写什么,总担心太矫情让他厌烦,或许是该写点什么了。
“那我试一试。”崔荷羞涩一笑,颔首示意。
两人一路往前院走去,大夫人眼尖,一眼就瞧见了鲤鱼池旁站着的樊素,拍了拍崔荷的手问道:“这不是你的好友樊素吗?”
崔荷抬头,果真看到了她。
樊素今日穿了一条胭脂色的轻纱襦裙,她身形高挑,亭亭玉立,周身有种淡淡的冷意,像冬日枝头上的梅花。
而站在她身侧的,却是一位与她个头差不多高的年轻男子,一身素衣长袍,头戴纶巾,两人站在鲤鱼池旁讲话,男才女貌十分相衬。
崔荷仔细看了眼,才发现那名男子竟然是春闱放榜日替樊素抢回玉佩的人。
瞧她的金口玉言,姻缘这不就来了。
“母亲可认识,这是谁家的公子?”
大夫人摇头:“看着面生,不像是世家里的孩子。”
崔荷催促绿影去询问,眨眼的功夫,绿影就回来了。
“奴婢问过了,那位公子是三甲探花郎齐颂。”
大夫人对他有几分印象,朝报里曾见过他的名字,她当时还颇为欣赏,不由笑道:“齐颂是樊阁老的门生之一,也是长公主殿前钦点的探花郎,朝报上说,他出身寒门。不过出身并不能说明什么,樊素她在汴梁里名声有些不好,寻常的世家不会考虑樊素,齐颂是寒门学子,应该是不会计较这些,更何况娶了樊素,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崔荷皱眉道:“他会为了利益而娶素素,那就不是真的喜欢。”
大夫人笑她天真,“傻孩子,这世间哪儿有那么多两情相悦,有些感情在婚后也可以培养出来,只要夫婿人品不差,日子不会难过到哪里去,更何况有樊阁老在,他会替樊素把关的。你放心吧,他不会将孙女推进火坑,肯定想办法摸透了人家的底才敢将唯一的孙女托付出去。”
崔荷觉得大夫人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但心中仍有几分担忧,过后找人问一问这个齐颂的人品才好放心。
“走吧,让他们自己待会。”
“是。”
崔荷依依不舍地跟着大夫人离去,路过松月亭的时候,忽然看到许多人从松月亭里奔涌而出,一股脑地往一个地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