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夏被这两个字搞得摸不着头脑,任华于是笑道,“小夏,公安厅已经决定授予你“优秀市民”称号,虽然还未对外公布,但内部程序已经履行完。半个月后的年中表彰大会,会邀请你来参加,你做好准备,大概率要在会议上发言。”
辛夏怔愣,“我哪有这个资格?”
“你没有谁有?这段时间你连续破了多起积案,其中三起是公安部督办的重特大案件,给京平市公安局立了头功。”
辛夏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耳边的碎发,“那我就好好准备准备发言稿,省得到时候给京平市丢脸。”
任华笑笑,“竹影巷案你不要心急,峰回路转,有时候是出现在你预料不到的地方的。”
这本是一句安慰,但辛夏本来澎湃的心情却忽的低落下来。挂断电话,一声青嫩的蝉鸣在柳稍高处响起,她才惊觉,夏天竟然已在不知不觉中到来。
她抬头看了眼上方浓密的树影,脑海里浮起某些不好的记忆,伴随着失望,在心底翻搅出一丛丛的涟漪。公安局大楼正中央的警徽被院中深浅不一的绿云遮挡大半,只露一角明黄,像半扇月亮,被明亮的日光衬得灰头土脸。辛夏看着它重重叹了口气,朝大院外面走去。
因为发现了新的证据,紫竹巷灭门案专案组重新成立。曹川被任命为组长,辛夏以辅助人的身份参与到案件的调查工作中来。
可时间一晃而过,案件却毫无进展。
警方在全市开展了大面积排查,尤其重点排查有智力和精神缺陷的人群,却没有发现一例可疑人员。
辛夏在这次会议中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她认为警方的排查范围应该扩大,除了京平市的精神病患,案发那段时间的外地来京人员也应列入调查。还有,除了精神病院,其他例如疗养院,甚至普通医院的脑外科也需要重点排查。
这个建议经讨论后被专案组采纳。
对杜秉国人际关系的调查也到了掘地三尺的程度。所有可能认识他的适龄人士警方都一一请来问话,有嫌疑的一律进行生物检测,但仍旧一无所获。
所以警方最终得出结论:杜秉国是偶然结识那个‘第二人’的,二人关系也并不紧密。两人当天去被害人家中,本意应该也不是杀人,但当时出现了某种意外,使得情况急转直下。
嫌疑人
对胤合宝藏店的追踪工作也没有中断,不过,是由辛夏一个人私下推进的。曹川嘱咐她,打火机的事情切不可对外公开,因为随着调查的推进,他发现了一些难以解释的疑点。
两人独处时,他对辛夏说出自己顾虑:“现场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事后被处理过一般。按说这样一起凶残的命案,绝不可能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要不是搏斗中两人都有受伤,那么这简直不像一宗在现实中存在的案件。而且当时老辛在破案之后,始终没有看到另一张照片,我一直在怀疑,会不会是有人从中作梗。”
辛夏听了未免惊诧,曹川于是放低声音,“夏夏,你爸爸当时有没有怀疑过有内鬼?”
“您的意思是,有人破坏了现场?”辛夏皱指眉思忖,片晌后慢声道,“那倒没有,但是他一直怀疑有第二个人的存在,难道那个第二人和您怀疑的内鬼有某种关联?”
说完自己先已惊心,只觉内外交困,被锁在一个永远都走不出的樊笼中。她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常做的那个噩梦:那张被鲜血浸透的纸巾上的dna像一个盘旋上升的铁环,把她整个人箍在中间,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曹川好言安慰,说这只是自己猜测,让她不要过于紧张,按部就班谨慎行事就好。可她却不能置之不理,本来就焦虑的心绪又被淋上一勺热油。
这天辛夏冒着午后骄阳匆匆赶回公司。她这些日子因为竹影巷案耽误了不少工作,今天也告了半天假,所以急着回去开工。
工位四下无人,辛夏正奇怪,忽然接到刘姐的电话,要她来一趟茶水间。
辛夏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走到茶水间推开门,头顶忽然一声炸响,跳跃起数条彩带。紧接着,一群人簇拥着端着蛋糕的刘姐从里间走出来,齐唱着生日歌。
辛夏这会儿才记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顿一顿脚,张开手,“我都给忘了,谢谢各位亲人们,这段日子你们都给我替过班,晚上请大家搓一顿好的。”
走到人群前面,她才忽然看到站在刘姐旁边的倪殊,于是局促地缩回手臂,嘴角的笑却还讪讪挂着,来不及消掉。
她已经一月未见他。那晚过后,他就没到公司里来过。听人事主任讲,倪殊告了假,说是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处理。
辛夏在这忙地脚不沾地的一个月,还是偶尔会想起他,数着日子,算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昨晚临睡前她依稀听到了对面的动静,却没好意思开门询问。
倪殊瘦了一圈,眼睛里的神采却没有消弭。他站在人群中间,神色清淡,听周遭同事们起哄要他单独送出祝福后,笑着简单说一句生日快乐,坦荡得近乎疏离。
刘姐见气氛不对,赶紧上来解围,把蛋糕放在桌上冲辛夏道,“这次可不是单给你庆祝生日的,辛夏,听说明天你就要去省公安厅参加年中表彰大会了,日后咱们也算是在公安厅有自己的人脉了,这还不得用心维护好。”
辛夏反应过来,笑一笑,眼神却有些发僵,“那你们以后要对我好一点。”
刘姐去抱她的肩膀,“一辈子对你好,生日快乐呀,bab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