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段时间,警方布下天罗地网,派出大量警力,在京平和周围市县搜索陈苍和郑朗的行踪,可历经两月,却仍旧一无所获。
随着第二场大雪的到来,年节将至。辛夏按惯例回了趟老家,和戴伟丽一起过年。其间亲戚们又一次将她的感情婚姻问题作为重点探讨内容,毕竟新年一过,按照老家的习俗,她已经到了可怕的三十岁。
所以刚过初三,辛夏便像逃难一般坐上了返回京平的高铁,随身带着的,除了戴伟丽包的两盒饺子和用保鲜盒装好的各种炸物,还有她在她上车后发来的一条微信。
“他们给你介绍的那些人你完全不用理会,我这一关就先帮你挡下了,东西在精不在多,在好不在贵。”
辛夏回了“明白”两个字,看着车外的雪景自哂:都被逼到什么份上了,连戴伟丽都开始一语双关了。
下车后她叫了辆出租直奔小区,离家还有半站地的时候,看到路边站着一个摆摊卖年货的中年女人,领着个孩子,被风雪吹得抖抖簌簌。
辛夏想起小时候辛传安经常在雨雪天往家里买一些没用的东西,她和戴伟丽不用问,就知道他在帮别人“收摊”。
她叫停车,拖着行礼走到摊子边,把剩下的那一小堆花炮包圆买下,鼓鼓囊囊装了一包,举步维艰地冒着风雪朝小区的方向走去。
到了家门口,辛夏用冻得发僵的手指在密码锁上不灵活地戳点着,寒风从窗口扫过来,把门两边的对联吹得同时飘起,遮住她的视线。
对联还是去年的,经过一年的风霜,早已褪了色,和新年的喜庆氛围格格不入。辛夏于是干脆地把它们撕下,开门进屋,从塑料袋中拿出卖年货的女人送给她的对联,又翻箱倒柜找了瓶胶水,搬了椅子出去贴门对。
站到椅子上那一刻,她方才觉察自己对身高过于自信了,即便垫着脚抬高手臂,她却仍然够不到门框上方。
她又把脚尖踮了踮。下方的椅子开始“咯咯吱吱”地叫,平衡眼看要被打破。
千钧一发之时,一双手扶住椅背,倪殊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分明是调侃,却带着股融融的暖意。
“槛外红梅竞放,檐前紫燕双飞,辛夏,你这对联是在求姻缘啊,”他搀扶她下来,一只手去翻椅背上的横批,笑,“千里相缝,这是要把你缝在谁身上啊?”
报复
辛夏以为对联上都是一些吉利话,所以刚才根本没有细看。听到倪殊的话,才在上面瞥了一眼,道了声“晦气”,抓了对联从椅子上跳下来。
“不要了?”倪殊忍笑看她骂骂咧咧地收椅子。
“送您了。”
“别,我可受不起,长一堆烂桃花,还不如守着块寸草不生的秃噜地皮呢。”
辛夏忽然想起戴伟丽那句多不如精的话,回头睨了倪殊一眼,“倪总,您没回去过年啊?”
倪殊耸耸肩,“今天刚回来。我继母怀孕了,老爷子乐得喜不自禁,我在旁边一杵,不就是个闪闪放光的电灯泡嘛。”
“听同事们说您还有个哥哥。”
倪殊望她笑笑,“他一直在国外,平时很少回来,”说完摸了摸肚子,“辛夏,你那儿有吃的吗?我刚才开车在路上转了半天,发现没有一家饭店开门的,连外卖都没得点。”
辛夏犹豫了一下,念起他曾救过自己的事,朝屋门侧了侧身,“你运气好,我这一拉杆箱里装的全是吃的。”
炸带鱼炸丸子炸排骨在微波炉里热热就能上桌。辛夏看见冰箱里还有年前留下了两根老黄瓜,于是又亲自操刀添了个素菜。压轴的是两盘的饺子,晶莹剔透,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吃得惯吗,北方的年夜菜,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她本来想再去拿瓶啤酒,忽然想到酒这东西容易助兴,于是也就作罢,从冰箱里取出两罐汽水。
“看着不错啊。”
倪殊不知是恭维还是真心,但显然,他的肚子是真的饿了,没有一会儿功夫,就扒拉下肚十来个饺子,面前的菜盘也空了一半。
辛夏倒没什么胃口。她刚才在出租车上接到了曹川的电话,对方知道她回到了京平,告诫她务必要注意安全,因为陈苍和郑朗还是全无踪迹。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块排骨,啃到骨头上光秃秃筋肉全无,才注意到倪殊正在看着自己,眼中露出探究的神情。
“还在想那件事?”他抽出张纸巾擦嘴巴,见辛夏默然不答,站起了身,指了指沙发上的塑料袋,“你请我吃饭,我请你放花炮如何?”
辛夏把骨头放下,“倪总,那是我的花炮。”
“我赌你没有打火机。”
烟花很美,像漫天仙梅,瓣瓣绚烂。不过倪殊只燃放了一支,就在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中抱住了辛夏,俯身去吻她唇。
“人是群居动物,越是在这种合家欢庆的时候,就越想抱团。”狠狠亲了她一顿后,他不要脸皮地解释。
辛夏却觉得他说得对,烟花散去,就像浮华褪尽,相较之下,寂寞比之前来得还要浓厚。
她没有把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移开,身贴身吻了倪殊一下,“言之有物。”
两个人在雪天抱在一起,时间长了,倪殊有些把持不住,附在她冻得通红的耳垂旁,“回去好不好?再放炮我怕把警察招来。”
辛夏被逗得一乐,“打火机是你的,我可以给警察当人证。”
两个人在雪地里互相揽着朝前走,脚步因为心急有些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