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断她后路!
恐惧如同一只大手,狠狠扼住她的咽喉。
苏百凝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身材健硕的南蛮男子离自己越来越近,走至她身后,解开将她缚住的绳索。
她不想坐以待毙,只能心下一横,卯了一股劲儿地向外冲,想趁此机会逃出去。结果身旁的人反应十分迅速,立马一左一右抓住了她手臂,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这女人竟然想跑!”
“还真是小瞧她了!再拿条绳子来将她绑结实些!”
“我看衣服什么的就不用给她脱了,找把刀来割碎一些扯了吧。也不必费力清洗,看起来像是个爱干净的,‘原滋原味’说不定吃起来更妙。”
他们自以为说着苏百凝听不懂的语言,所以话说的直白露骨,不加掩饰。
她奋力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几条更加结实的绳子将她的手腕、腿脚牢牢捆住,就这样被五花大绑着抬出洞去,她完全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那口大锅正咕嘟咕嘟地冒出硕大的气泡,数百名南蛮人皆对她虎视眈眈,彻底诠释了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苏百凝越想越怕,无数种恐怖的念头在心中缠绕,先前未知的恐惧现在都化成了有形,令她毛骨悚然、倍感绝望。她的喊叫声、求饶声丝毫不能打动任何一个人,他们全都在跳着代表喜悦的舞蹈,用看猎物的眼神看着她,灼灼的目光都在期待着她的死亡。
大锅冒出的热气越来越近,她裸露的皮肤已经有了些灼烧感,极度的崩溃下,她只剩一个念头——
“沈醉,救我……”
话音未落,洞中的一切突然开始摇晃起来。岩壁上的火把掉在地上,洞顶噼里啪啦地落着土块,大片大片的土沫在洞中飞舞,落入烧开的大锅中,也落在苏百凝身上。
在场人皆惊慌,年迈的族长从高椅上起身,但抵挡不住剧烈的震感,差点一个不稳摔在地上。他匆匆示意抓着苏百凝的那几人先停下动作,又指挥了两个人出去看看情况。
她暂时被搁在了地上,这让她能短暂的松一口气,却还有闲心安慰自己——灰太狼总是吃不到羊的,妖怪也总是吃不到唐僧的,她苏百凝必然也不会这么轻易被吃的。
被派去查看情况的几人迟迟没有归来,但大地的晃动却越来越明显。
难道是地震?
族长正打算再派几人去探时,却在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种诡异的窸窣声,细碎、密实,挠得人心惶惶。
由于苏百凝是躺在地上的,所以对于震感的体会更为清晰,她能感觉到的不只是听觉上的挠人心肺的声音,还有一种震动着土块的酥麻感拂过全身,像有数万只虫子在爬。
就在所有人皆不明所以时,突然从甬道中涌入了大片黑色,像迅速蔓延的潮水,扩散迅速、来势汹汹,十分渗人。
苏百凝离甬道口比较远,看不清那“黑色”究竟是什么,只知道由远及近着响起了尖叫声。她只远远地看着最先闯进来的“黑色”飞速爬上了甬道口旁的人的脚踝,然后继续向上攀行,最后落在皮肤上消失不见了。
而待那点黑色不见后,被沾上的人也变得奇怪,眼神瞬间空洞,整个人直挺挺地立在原地,不再动作,像一具被吸尽了气血的木偶一样僵硬。
“黑色”仍在蔓延,它们无休无止地奔着洞中的每个生命体而去。原本负责看着苏百凝的人此刻也顾不上她了,慌乱地跳着脚,躲避那些匆匆而来的“黑色”。
从甬道口一路向内,无人躲过,一个接一个地变成了“木偶”。
眼下,有一片“黑色”正争先恐后的向她这边而来,这时苏百凝才看了个清楚——原来是一只又一只不足指甲盖大小的多足黑色虫子汇聚成了一片浓重的“黑”。
她汗毛倒竖,一阵不适。
眼见着有几只奔她而来,可手脚都被绑着,她只能拼命扭动身体躲避这些奇怪的虫子。可虫子数量太多,躲开一只还有一只,它们无孔不入,有的顺着她脚掌爬上来,有的沿着她头发爬上来,多足爬行在皮肤上的酥麻感让她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一只虫停在了她手臂上,亮出明晃晃的尖牙,正欲撕破她的皮肉,打开钻入身体的通道时,忽而一道清风拂过,似乎有一人出现在她身旁,然后不等她反应,就将一颗清凉的珠子塞入她嘴中。
随即,她身上的虫子都收起了尖牙,立马掉头从她身上下去,重新寻找目标。
苏百凝紧握的拳头终于得以松开,她深呼吸了几下,还未来得及看看身旁的人,就被大力拥入一个怀抱当中。
她还沉浸在巨大的恐惧中未回过神儿来,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恍惚,精神透支了大半,眼下只有这坚实的臂弯能让她觅得久违的安宁。
她迷迷糊糊地喊他的名字,“沈……”
“阿凝别怕,我来了,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常星移抱得很紧很紧,紧紧地拥着她,像要将她融入骨血,与自己合二为一。
他庆幸一切还来得及,若是他带着“避珠”来晚半秒,蛊虫此时断然已经钻入她的身体。
他根本不知道她来了南蛮,得到消息时,她已经被食人族捉了去。莫大的惊恐将他席卷,让他无法理智思考,只知道他的阿凝处境危险,他必须救她,便手忙脚乱地带上所有蛊虫循着踪迹赶到。
见她安然无恙,他便得到了救赎。
常星移心疼地为她解开身上的一切束缚,替她揉着布满红痕的手腕,本该白嫩细腻的肌肤上赫然多了许多细小的伤口,那是她在石柱上磨绳子时留下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