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日皇上邀请了苏家全家进宫一叙,所以苏百凝昨日不得不回了苏府,并声称自己刚从北疆回来,然后就得到了苏千璇的一声冷笑。
没过多久,沈傲与淑太妃等人也到了。
金碧辉煌的宴桌上,珍馐美味琳琅满目,琼浆玉液,令人陶醉。
看得出沈傲今日也十分放松,未着华服,似乎真的当做了一场“家宴”去对待。期间他看出苏百凝的局促,还安慰道:“不必紧张,朕是萧文王的兄长,未来也同样是你的兄长。”
他话虽如此,可态度却让苏百凝有些捉摸不透,让她觉得他有些话似乎一直没有说透一般,毕竟大多数时候他是不说什么的,倒是淑太妃与太后一直在旁帮腔撮合,催着将婚事定了下来。
太后乐呵呵地宣了礼部来定了日子,就定在小年那天,腊月二十三,然后十分重视地又命礼部负责后续一切婚礼事宜。这期间沈傲也只是偶尔才提一点意见,其余时候根本不做言语。
沈傲的态度让她不是特别舒服,但她也只当做是自己多心了,没太在意。
但另一件事她做不到不在意。
苏父苏母和苏万融能欣然同意尽快完婚是十分正常的,可苏千璇今日是哪里不对劲了,竟也能这般面带笑容地答应下来?这太奇怪了。
其实长幼有序这件事苏家父母是不甚在意的,之前不过是因为苏千璇总拿这件事施压,他们也不想显得太过于骄纵小女儿而损了大女儿的面子,但如果苏千璇也是同意的,他们便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了。
苏百凝想不出沈醉到底是怎样说服苏千璇的,有些奇怪地侧头看向他——
沈醉同她坐在一处,笑容自宴会开始起就没断过,满面春风,但凡听到一句美言,那杯澄澈的酒液就会被他主动灌入喉中,抽空握紧她的手似乎对一切都胜券在握。
他今天是真的高兴了。
家宴结束已经是半下午的事了,苏百凝与沈醉先送离了苏丞一家,然后乘马车来到了烟云河。
烟云河是流经临京市坊的一条河,与永乐街交叉相接,沿河再走一段就到了望月桥,望月桥就是永乐街与烟云河的交叉点,也是秋月集观赏烟花的最佳位置。
临京有个传统,在除夕前十五天到除夕后十五天的这一个月中,每晚人们都会在烟云河中举行放灯仪式,为即将到来的新年祈福。
冬日天黑得早,才刚酉时天色就暗了下来,两人并肩沿河走着,打算买只花灯去放。
上次走在这里还是秋月集,那次他们都记得很清楚,除了没能一同看成烟花外,沈醉还多记了件事——望月桥是他们第一次遇见常星移的地方。
再次走在这里,与当时早已不同。那时两人因一道婚约的束缚而“初相识”,沈醉对她的态度更是不耐;而此刻走在这里,竟是十指紧扣,即将成婚。
沈醉今儿高兴,喝了不少酒,现在正微醺,甜香的酒气被晚风一带,熏得苏百凝也有点上头。
一直有花灯断断续续地从上游漂下来,花灯的底座是莲花的样子,花芯中点着一只小蜡烛,为了防止烛灯被晚风吹熄,灯周还罩着一层围成四方形的薄宣纸。
苏百凝出神地看着一只只花灯漂来又漂走,没注意到身旁驶过一辆人拉板车,板车后载着的货物超出了车身一截,眼瞅着就要撞到她身上了,沈醉眼疾手快地将她揽过,抱在怀中,不然她旁边就是河堤,被撞后一定会落下水。
“有没有撞到?”他稳稳地托着她的腰,只一开口,淡淡的酒气就喷洒在她面上。
“没有。”
苏百凝摇摇头,轻轻推了他一下,想离开他的怀抱,因为这酒气熏得她着实有些发晕,可沈醉偏就不松手。
“怎么了,放开我呀。”她又推了推他胸膛,却推不动。
柔和的月光倾泻下来,四周笼罩在一片朦胧当中,沈醉的眸子亮闪闪的,像一汪碧波,其中全然荡漾着她的面庞。
他定定地凝着她,痴痴地说:
“百凝,你好美。”
苏百凝:“???”
虽然她爱听夸,但不得不说这句话着实有些油腻了,而且他像个呆瓜。
“沈醉。”她低低地唤了声。
“嗯?”他勾起唇角,眼神极尽温柔,十分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你喝多了吧。”
沈醉:“……”
氛围被破坏,他有些不满地“啧”了声,箍着她腰的手又用了点劲儿,将她往自己怀中一紧,略带点埋怨道:“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
见他反应,苏百凝笑起来,恍然大悟道:“你不会还在吃十皇子的醋吧?”
闻言,沈醉眼神闪了闪,不可置信地冷笑一声,“笑话,我怎么会吃他的醋?!”
他死咬着不承认,但瞧这反应分明就是。
“好啦,我以后不再那样说就是了。”她认栽投降,“快放开我。”
沈醉不语,手臂也半点不松,似乎在较着什么劲儿一样。
“生气了?”她戳戳他腰上的软肉,知道他今儿喝得有些多,脑袋肯定是不清醒的,便也不计较,软着声音问。
“没有。”他摇摇头,垂着眼角眼巴巴地望着她,“但我不高兴。”
见他又是这幅可怜巴巴的小狗样子,苏百凝的心又止不住的发软,“为什么不高兴,白天瞧着你不是挺兴奋的吗?”
“因为想同你说说话。”
他这话说的实在是委屈。
“那你想说什么,现在说吧,我听着。”
面对这只可怜的小狗,除了宠着还是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