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里既又财力又有权利的只有一人。
苏百凝慌了神,不敢继续想下去,可最近沈醉的种种反常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颗颗崩落,逼着她在脑海中一颗一颗地去捡起那些回忆——日日早出晚归、明明人就在驻地却每次都要装作离开、几次晚上与她同床时只是说着白天累了,而后就单纯拥着她睡去……
再加上她之前白日无意听见的女人的尖叫声、东西拍打在地的声音……
难道他日日就是在这里,与梦鸢一起……
那她又算什么,他到底对她是什么意思,前几日才刚说出口的“成婚”二字又算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稳固她“萧文王妃”的身份吗,只是为了维护他“萧文王”的脸面吗?
她曾认真考虑了成婚一事,认真想过了未来,她想,如果他真的能做到他说的——“从始至终我只有你一人,也只会有一个王妃”,她愿意试一试。
可为什么要被她发现……
见她这幅样子,梦鸢心满意足地笑了,缓缓道:
“乖徒儿,既然做了我们这一行,就永远不要对男人动心,永远不要相信男人。这是为师给你的最后一句忠告。”
违命
苏百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地宫的,她只觉得浑浑噩噩。
她面色平静,秀气的鞋子上沾着血污,不再刻意用夜行衣将自己掩盖。她跨过躺在地宫门口的几具身体,默默地沿着熟悉的方向走回营帐,走回这间给她带来了许多假象的营帐。
萧荣仍歪倒着靠在营帐门口,苏百凝盯着他看了几秒,直接走了进去。
她呆滞地坐在床边,燃起床头那盏沈醉说会为她一直亮着的烛灯。
摇曳的烛火像是她摇摆、晃动的心。
她没哭,没喊,十分冷静,只是坐着,盯着那烛火,万千的回忆慢慢涌上心头。可每每忆起沈醉的一点好,她就会不自主地想起一点他的不好来将过往的一切推翻。
才刚刚想勇敢一次的心,似乎又要缩回去了。
就在这时,营帐外突然响起快马的声音,慌乱的马蹄声哒哒地敲在她心上,急促如鼓点,她从没在这个时间听见这样焦急的声音。
马蹄声似乎停在了她的帐外。
紧接着就是一阵推搡声与一道惊慌的喊声:“萧将军!萧将军!这是怎么了,快些醒醒!”
苏百凝算算时辰,迷魂香粉的有效时间差不多快结束了,正巧可以借助这股强大的外力将萧荣唤醒。
她在心里数了不过五个数,萧荣扑棱着起身的影子就映在营帐上,他慌乱着先喊了一声“王妃”,而后苏百凝便端着烛灯出现在营帐门口,刻意将上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属下失职,惊扰了王妃,还请王妃责罚。”
“无妨。”
萧荣见她无事,先是松了口气,后又暗恨自己怎会突然睡着,之前可从不会出现这样的差错。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不算脸生的将士,苏百凝认得他,他是王军的传信使,经常入帐为沈醉传送线报。刚刚的快马声估计就是他带来的。
可他不应该是一直跟随沈醉左右的吗,此刻出现在这里,是有何事?
传信使不敢轻易打断萧将军与王妃的对话,在旁急得踱步,额上窜出颗颗豆大的汗珠,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反复,似乎难以开口。
萧荣知他回来必是有大事要报,便催着他快些说。
那传信使又看了苏百凝一眼,想了想,权衡了下,还是直接说出口:
“王妃、萧将军,前方快顶不住了,王爷急需增援!”
“你说什么?!”两人同时开口。
苏百凝心中一惊,手中烛灯不稳,一滴热油滴在了虎口处,刺得她浑身一抖。
萧荣率先反应过来,继续追问情况。
传信使又详细描述了下前方的现状:萧文王军正被团团包围着,以眼下的状况来看,仅剩一丝生还的可能性,若是援兵不能及时赶到,王爷他们怕不是要……
而且最危急的情况就是,就算将驻地的全部兵力都调集过去甚至也没有万全的胜算,或许只能将胜率增加几分。若想取胜,还应该调集更多的人马,而人马调动所需的时间同样也在消耗着王军生还的可能。
萧荣心急如焚,立刻开始召集人马,但忽然想起苏百凝还在这里,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在心里快速默念起还留在军中的将士名单,但却无一人让他觉得能担负起保护王妃的重任。
他气得低骂一声。
这时,苏百凝开了口:
“萧将军,请带我一起去吧。”
萧荣脸色严肃,震惊之余仍努力稳住语气,“王妃,战场不是儿戏……”
“求你。”
苏百凝打断她,含着水花的双眸从烛火的暗处亮了出来,出现在他视线中,满眼的担心与哀求刺痛了萧荣。
“王妃,请不要让属下为难!”
萧荣咬牙跪下,他怎敢贸然让王妃涉险,但凡她出半点意外,王爷定是接受不了的。
苏百凝心焦火燎,她现在想不到别的,满脑子里循环的都是沈醉的安危。
他不是常胜将军吗,他不是只有胜绩吗,凭什么会有人说他需要增援?!
“就让我去吧!”她拽住萧荣,“他不是说让你同我形影不离吗,你去了,我不是也应该去吗?”
萧荣哽住,纠结着。
“我可以帮到他的,我可以的!”苏百凝快等不及了,她不管不顾地说:“萧将军你大可以看看后场还有多名躺在地上昏睡着的将士,他们,包括你,都是我使的手段,是我让你们陷入昏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