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二人在满庭芳被常星移带走后,直到前几日,苏百凝一直没再见到点翠。
按照常星移的说法,点翠也在那艘船上,但苏百凝的意外落水让她一时间很难顾及到点翠的处境与安危。
被沈醉救起后,她担心点翠会被常星移所迁怒,便急着回去找她,却被沈醉拦住,让她先顾好自己,将剩下的一切都交给他来处理。
话虽这样说了,但沈醉这边还未行动,苏府就突然差人来报,说府门外停了一辆马车点名道姓要找小姐。
苏百凝心中有预感,快步跑去,一如离开满庭芳的那日,白马拉车,精致的黑楠木车厢里点翠与三七双手双脚皆被反绑,但绳扣不紧,两人都安然地睡着。
后来她也问过点翠关于那些天的经历,但或许是常星移用了什么手段,让她对来路毫无印象,甚至可以说是达到了五感尽失的状态。
而三七也是,他说自己是在某个雨夜突然被一伙人闯入院中打晕的,醒来后感觉眼睛上被蒙着黑布,耳内鼓鼓的,喉咙里也一片火热,根本说不出话。
苏百凝心中有数,知道这件事与常星移绝对脱不了干系,但好在二人身体无恙,虽失过五感,但似乎也被照顾得很好,所以在事中因果还没有眉目之前,她选择暂时不将有关常星移的事情告诉他们,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不过以后一定要严加提防这只“笑面虎”了才是。
一路坎坷,点翠终究是随她来了临京,苏百凝兑现了先前的承诺,将她安顿在香铺。
这段时间她跟着苏百凝学了点基础的制香手艺,她是有天分的,学得快、脑子活,还经常在配方中加入一些自己的小巧思以达到更好的效果。
苏百凝也很看中她的经商头脑以及肯吃苦的性格,这样一来,以后若是她有事不在香铺,铺子也能有个放心的人照看,可以正常运营下去,也算是省了一份心。
她也没再对点翠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点翠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口来,毕竟她从来没敢想过会在青楼中结识这等尊贵身份的同僚。
“小姐,减肥香前几日给那姑娘送去了,今儿她托人来信儿说初见成效呢,还多给了咱不少银子!”
三七从后院回来,突然想起这件事,从兜里掏出一袋银子交给苏百凝。
又完成了一单,积分库中顺利入账一大笔,500积分在手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摇椅悠悠,穿堂小风一过,苏百凝舒服地眯起眼睛。
家境殷实、身份尊贵,自己的小生意也做得乐得自在,积分慢慢地攒,日子慢慢地过,优哉游哉,还有何事需要记挂操心呢——
“怎还不见王爷来?”
三七站在门口,晃着腿张望,疑惑地嘟囔道。
闻言,点翠看看天色,已经是下午了,今日还没见到沈醉的身影,她也觉得有些奇怪,撇撇嘴抱怨道:
“王爷最近可是日日午膳前就会来的,今儿都这个时辰了……不来怎么也不托人知会一声,害小姐一直等着。”
点翠从不会因忌惮沈醉的身份而将真实想法藏在心里,她一贯是向着苏百凝的。
接着两人同时看向苏百凝——
只见她依然悠闲地坐在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本画册翻来翻去,似乎对二人的话充耳不闻。
但她是听进去的。
“我才没有等他。”
她低低地回了一句,让人听不出语气。
沈醉就是这样,很少与她说起自己的日程计划,来与不来,都随他。
回到临京后的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未再提起东洲的最后那夜,一如之前那样各顾各地生活,她忙铺子,他忙他的事,从不与她多说。
夜深人静时,苏百凝总会被他的“渣男”行为闹得辗转反侧,暗自生闷气,甚至还会让她怀疑那晚经历的一切只是梦境或者幻想。
一句“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含义实在是太过模棱两可,考验的是听者如何解读。
苏百凝承认,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曾有过一瞬间的心动,她曾真的以为这就是她所理解的“他的答案”。
她克制着心动,带着满心的期待与他回到临京,而临京却像是定时敲响的十二点的钟表,而她则是变身的灰姑娘。
一切温存只停留在东洲。
沈醉日日来铺子不假,但说白了不过就是随意坐在一旁,也并未同她主动说些什么,只是坐着。
看起来倒像是——监工。
他的突然转变让苏百凝的心情十分起伏,总是不自觉地走神,时常怀疑他模糊的心意。
这种没有“售后”的感觉实在是不舒服。
“江湖救急!”
走神中,从门外突然响起一道焦急的声音,然后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冲进铺子,直直地跪倒在苏百凝的摇椅前。
重阳过去大半个月了,今日宫中忙碌,上上下下都在忙活着过冬的事务。
沈醉坐在养心殿中,沈傲曲腿坐在榻上,两人面前摆着茶炉,咕嘟咕嘟的水声更显得室内安静惬意。
这半个月来,沈醉一直在暗中调查两件事,一是常星移的身份,二是梦鸢的去向。
第一件事暂时没什么眉目,第二件事直到今晨才传回消息,终于有人在北疆见到了疑似梦鸢的人。
得到消息后,沈醉来不及多想,急忙入宫面见沈傲,自请前往北疆继续调查此案,但与上次去东洲不同的是,他这次想带上萧文王军。
“听六弟的意思,这件事似乎不像看上去那般简单,背后可是还有人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