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挠挠头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他不说二话凑上去给人家馒头,那不是行善事而是侮辱人了。
不是君子所为。
苗岗早就注意到这个人了。
这人刚来的时候穿着一身破烂的衣裳,跟他和父亲来村子的时候差不多,可这人却没有跟别人一样来爹爹这里报名,就换了衣裳也没剃头。
他拽了拽爹爹苗岭,小小声凑在爹爹耳边说了几句,朝景迦指了指。
苗岭倒是知道这人是村长的客人,摸了摸儿子的头,想了想还是朝景迦走过来,“这位兄台需要鄙人帮忙吗?”
听到这话,景迦眼睛一亮,“你是读书人?”
一路流浪到秀才村的苗岭早已不以读书人这个身份自傲,闻言只笑:“只读过两本书。早年间中过秀才,不过秀才的文书在流浪的路上丢了,现在也不过是一介白丁。”
景迦愕然,“你也是……”难民。
话没出口,他就吞了回去,如若不是,岂不是侮辱人?
“没错,”苗岭摸摸儿子的头,“我们父子两个一路流浪到秀才村,多亏村长好心给我们父子一个容身之所,免于暴尸荒野。”
景迦看着苗岭清清爽爽衣裳,毫无难民的迹象,有些难以置信。
苗岭哪里看不出来,掠过这个话题,主动问起景迦在干什么:“是否有鄙人能帮忙的地方?”
景迦脸色胀红,好不容易才吭吭哧哧地将事情讲明白了。
苗岭看景迦的眼神中添了柔和。
他也是难民出身,如若当初在逃难的路上也有这么个人向他伸出手该有多好,“公子找错地方了。”
景迦有些诧异苗岭改了对他的称呼。
这个时候景迦还能保持这份善心,不是他自己有能力能立足世上,就是被人保护得很好。而景迦的模样活脱脱就是贵公子的形象。
苗岭也没有多解释,只笑:“这里是秀才村的中心。这里的难民已经在秀才村扎了根,虽说家中无积蓄,但只要有把子力气,肯下死力干活都能吃饱,也不会有那种丑态。公子这边来。”
景迦犹豫片刻,还是跟着苗岭顺着大道往南走。
路上两人路过书院,听到书院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景迦有些恍惚。一路上见多了世间的惨象,反倒有些不习惯这种平静美好的声音。
他看了眼一路拉着苗岭的小萝卜头,不由问起:“贵公子没有去书院读书吗?已经过了启蒙的年纪了吧。”
话刚落地,就见一直乖乖跟着苗岭的苗岗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哪里说错了。
苗岭拍拍苗岗。
苗岗扁扁嘴,垂头盯着自个儿的鞋头,声音闷闷的:“我都做完功课了,夫子教的我都会了。”
景迦舔了舔嘴唇,合着这家伙儿是逃出来的,怪不得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