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正色道:
“掖擎,你是草原的雄鹰。找机会出宫去,不要像我一样,被困在宫里。”
“我听说,宫女年满就能放出宫。到时候你不就自由了?”他顿了顿,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故作漫不经心道,“你想不想去草原?”
她朝他重重点了点头,道:
“若真有出宫的那一日,天地浩大,走南闯北,自是都想去看看的。”
掖擎咧嘴一笑,指着拱廊上那星星点点的长明灯火,道:
“那可说定了。待你年满出宫,我就带你去草原看漫天遍野的萤火虫,比宫里这几盏破灯可好看多了。”
闻言,她无力地笑了笑,面上的梨涡轻浅无比,显得有几分力不从心。
从那一夜起,掖擎足有数月不曾见到她。
经过他多方辗转,利用一些在大唐任职的回鹘旧部,才问出来一丝消息,得知宫女珺君被调转去了东宫侍奉,已升为女官,不再是他宫里的掌事。
溶溶月色下,掖擎反反复复摩挲着那方细腻的锦帕,少年心中是说不出的怅惘。
再见之时,是第二年冬至的深夜。
那一夜,皇城中嘈杂得十分不寻常,连住所偏僻的他都能感到一丝异样。他在靶场有一下没一下地射着箭术,箭箭正中靶心。
囊中最后一支箭即将射出之时,一道白色身影忽然从旁窜出。他看到那女子的面容,手指一松,箭矢偏离了靶心足有三寸。
“珺君?你怎会在此?”他又惊又喜。
女子气喘吁吁,逃命似地抓着他扶起她的手,记忆中清冷绝尘的眉眼是他从未见过的慌乱。
“糟了,那封告密信。”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往回跑。
掖擎不顾她阻拦,紧紧跟上她,没走几步,便遇上一队禁军人马。
数十双火把影影绰绰,照亮了来人肃杀的面庞:
“身为太子妃亲侍女官,竟敢私通逆贼,给我抓住她!”
掖擎将她护在身后,张弓搭箭,直指为首的铁甲将军。
珺君不管不顾地跑到他身前,厉声道:
“是东宫卫,你打不过他们的,你快走。”她指着那铁甲将军手中的信道,“告密信,在他手中,我要夺回来。”
掖擎猛地将她拉回来,微眯左眼,箭头偏离几分,朝东宫卫手臂射去。
“嗖——”
利箭离弦,不偏不倚恰好射中执信之人虎口下一寸。那人吃痛松手,一片白纸掉落在地。
掖擎一吹口哨,一只飞鹰不知从何处而来,俯冲着,叼走了那封信纸,飞回了他的肩侧。
“毁掉它!”珺君气若游丝,指着信道。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已被东宫卫包围:
“大胆!你是哪来的?把信还回来。来人……”
情急之下,掖擎眼睛眨也不眨,将信纸揉成一团,一把塞入口中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