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梨园的马球场。
赤色旌旗,迎风狂舞,猎猎作响。
擂皮鼓,击金锣,声音震天撼地。民众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随着局势的寥落而渐渐湮灭。
几个坐在凉台上的祁郸使团,抱作一团肆无忌惮地大笑之后,朝主座上的圣上拜道:
“我等侥幸得胜两局,还剩一场便赢了此赛。还请先向大唐皇帝讨要个彩头。”他自顾自大声朝场上喊道,“接下来,可否请皇帝恩准,以城池作赌。”
“五局三胜。若是大唐能赢三场,祁郸便将甘州还与大唐,如若接下来一场让我方赢了,凉州让我们占三年如何?”
话音刚落,四座哗然。
座下的掖擎心下轻笑,目光慢悠悠扫了过去。方才还淡定自若的萧、崔二世子眼中同时淬了火一般。而那位九皇子殿下已行至他身后,用流利的回鹘语对他低语道:
“回鹘的掖擎王子,可知锥形阵?”
掖擎挑了挑眉,也用母语回道:
“锥形阵?在我们回鹘,那叫鹄喙阵,状若鸟嘴,尖锐藏锋,势不可当。殿下是要以锥形阵应敌?”
“祁郸人要赌,本王自当奉陪。”男子不动声色,音调渐冷,幽声道,“若本王记得不错,祁郸人为占甘州,可屠了不少抵抗的回鹘部落,男子就地格杀,女子变卖为奴……”
掖擎冷笑一声,应道:
“殿下不必激我。我答应了一人,必当为此战全力以赴。”
男子微微颔首,朝身边的一个小官低语几句。小官奉命朝高台走去,将话传到了大唐皇帝耳边。
皇帝面色骤然一变,与大臣商议片刻后,其中一名大臣领命朝祁郸人吶喊道:
“祁郸使臣既有此赌心,不妨赌得再大些。大唐四人对战祁郸十人,一局定胜负,就以甘凉二州为赌注!”
掖擎眉心一跳。
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何九皇子要提出锥形阵。原是要以一战之力,一鼓作气,一局抵三局,击垮祁郸人。
他们四人对十人,若不以锥形阵兵行险着,根本毫无胜算。
这位九皇子殿下,表面不显山不露水,实则真是个狂妄的赌徒。
“有点意思。”掖擎骑上了为他牵来的精壮战马,晃晃悠悠上了马球场。
所谓锥形阵,靠得是前锋勇猛突围,像尖锐的锥头一般撕开敌阵的裂口,而两翼则化为坚壁,抵挡攻势。
九皇子自然是那锥头,萧、崔两位世子分列一左一右,他掖擎游走中段,适时且攻且防。
开局金锣一响,惊天动地,九皇子策马身姿灵动如虎,一马当先,率先夺得一球。
接下来数球,大唐攻势猛烈,在前锋和两翼有惊无险地配合之下,马球永远都在九皇子的球杖间挥起进门,几乎落不到祁郸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