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道玄色身影已严阵以待。神色肃然的叱炎已从亲卫手中接过长弓,搭箭在上,瞄准了逃逸的人质。
辰霜飞扑过去,半跪着一把拉住叱炎执弓之手的衣袖,颤声道:
“请殿下饶命,不要杀她。她对殿下有用!”
叱炎垂眸。
膝前的女子双手冷若寒冰,雪肤煞白,眼眶湿红,素手紧紧拧着他的袖边。她低声哀求着,眼角凝着的一滴泪水固执地迟迟没有落下。
脖颈上新添一道长长的刀痕还溢着血珠,她却浑然不觉。
就这样心软了,没由来的,为她一步步退让。
叱炎忍着杀意,随手将弓箭扔给了一旁的葛萨,道:
“你来。把她捡回来,这次给我看好了。再跑,杀无赦。”
语罢,叱炎单手揽过正缠着他衣袖女子的细腰,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大步走进了她的毡帐。
帐内烧着灯火,炭火已熄,与外头一般寒冷。
他闻着怀中之人发间散出的幽香,把人轻轻放在了矮榻上,最后叹了一声:
“为什么你身上会有那么多伤?”
辰霜没有答他。她感受到了眼前男人正克制着涌起的怒火。总不能说她刚被帛罗制住了,又被夺了匕首,还差点被一刀砍死。她只是冷得缩了缩身子,延颈向帐外探去。
此刻她心中只关心着帛罗,想要看看葛萨将她带回来没有。虽然她预感葛萨射箭应是会留了分寸,不会重伤了帛罗。但她未亲眼所见,仍是捏了一把汗在手心。
叱炎将她直接抱到膝上,按住她不断晃动的肩头,替她擦去了玉颈上的血痕,一边沉声说道:
“你以为你以一己之力救下河漠部的人,他们就会感激你吗?”
辰霜因帛罗之事心烦意乱,呛他道:
“我从不需要别人感激。我只行我自认对的事,无需他人指摘。”
叱炎上药的手慢了下来,严厉的黑眸睨了她一眼。他放下药瓶,缓缓道:
“到底该全杀了,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辰霜急急拽住他的胳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溢满了忧虑,道:
“河漠部的人杀不得。屠杀殆尽只会对殿下百害而无一利。”
叱炎心中了然。她的想法,出人意料地与自己不谋而合。
他薄唇扬起一丝笑意,手掌一伸,抵在她光洁的下颚,缓缓抬起,漫不经心地继续为她颈部的伤口涂药,嘴上问了一个已知答案的问题:
“为何?”
“大可汗派兵追来,殿下可有想好对策?”辰霜被迫扬着头,微凉的药膏沾在肌肤上有些酥痒。男人温热的指腹时不时拂过她的肌肤,她想要往后缩,却被他修长的手指制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