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叱炎他好像早已看破了她的心思,执意将她强留在了他的帐中。
葛萨离去,片刻后巫医一身侍卫打扮被悄悄迎入帐中。他查看了叱炎的伤口道:
“此毒可解,但解药制作极其繁复,需五至七日。殿下可先服些草药,忍耐些时日。待解药一成,再立刻服下。”
叱炎颔首,低睨了那巫医一眼,道:
“嘴若是不牢,碎尸万段。”
巫医擦汗,点头称是,匆忙退下。
帐内便又只剩下辰霜和叱炎二人,一时间悄然无声。叱炎凝神定气,闭目休养。他紧皱着眉头,下颔角渐渐沁出了一层薄汗。
辰霜心中焦急,忍不住上前问道:
“殿下,崔焕之既然暗箭伤人,他定是备下了解药。何不让我找他去要来?依我所见,殿下这伤,拖不了几日……”
叱炎缓缓睁开双眼,暗藏的目色极劲,望着她瓷白的面容,泛红的眼梢,淡淡道:
“今日他以彩头之名要你却败在我手。你此番再去求药,岂不是自投罗网?”
“可……”
“你究竟是想回去,还是不想回去?”
面对叱炎探寻的目光,辰霜心下一沉。她未料及之处,他全帮她想到了。
崔焕之如何肯白白给她解药,必然是有条件的。
那个条件,定是要她随他离开回鹘王庭,回到凉州。
这点,她心知肚明,只是不知,叱炎比她看得更为透彻。所以才不肯让她去崔焕之那处讨药,偏要强留她在身边。
见她迟迟不语,男人唇角一扬,幽幽道:
“我其实更想知道,你到底有何妙处?”
辰霜心跳慢了半拍,抬头听他不慌不忙接着说道:
“自我捡了你,先是希乌一眼相中你,要你在可汗夜宴上献舞;再是肃州攻城前,司徒陵想以军功讨要你;今日,崔焕之冒着触怒可汗或是颜面扫地的风险,也要以你做彩头想把你带走。”
他正说着,忽然偏过头凑了过来,垂下鸦青的眼眸,在她耳边低低道:
“你的本事,倒是不小。每日都在给本王惊喜。”
他的语调疏离却又带着一分炙烈,眉眼并无多余的表情。一字一句带着呼出的热气,像是春日里的细雨纷纷,滴落在她的耳际。
似是在问询,又似在自问自答,自嘲自乐。
耳鬓厮磨间,辰霜不知如何作答,在心底酝酿了良久。眨眼间,千帆往事,万般念头在脑海中一掠而过。
她背身向他,许久后浅浅咽下一口气,低眉郑重道:
“如若,我向殿下全盘托出,可否换得殿下真心相待,许我真容相见?”
四周阒寂,并无声响。
语罢,辰霜心跳如闷雷轰鸣一般,不敢回过头去,只是定定立住,等那男人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