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在他的伤口处轻轻一拭。
嫩白的指腹,印染上赤乌色的血痕,色泽如泼墨,亦如烬灰。
她的柔荑微微蜷曲,如患烧手之痛。
小神都当夜的那支暗箭,有毒。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马上对射的比法参考了《汉书》中描述的骑兵训练方式。
赌局
叱炎的身形晃得厉害,一向遒劲有力的双臂绷得硬实,此时竟有些微微的发颤。一路上,他未有对她说一句话,沉滞的呼吸却有如千钧,重重落在辰霜的心怀。
男人满额的汗珠随着步伐走动,一颗一颗滴在她的面上颈间,与同样汗湿的雪肤交融,最后隐没其中。
叱炎横抱着辰霜回到自己帐中,将她放置在床榻之上后,终是体力不支地伏在榻沿。他喘息不止,高大的身躯微蜷起来,薄唇抿得笔直,唯有眸光烈烈,一如往昔。
他安静地任由辰霜掀开他层层被乌血浸湿的衣衫,裹伤的白绢已被血色渗透。待她触到他里衣之时,男人却突然捉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住了她。
他音色坚忍,透着一丝疲惫:
“伤口有毒,你别碰。”
辰霜微怔。望着那道只离心口偏了一寸的新伤,万般滋味盘桓心头,难以言说。
原来,叱炎他早已知晓暗箭有毒。那么他可知,激战之后,气血涌动更快,毒素更易挥发,此时怕是已深入五脏六腑。
他如此搏命出战,难道只仅仅是为了大可汗的颜面和荣光?
她敛起方才一路慌乱中散落的鬓发,从微红的面颊前拢入耳后,轻声说道:
“无碍的。想必,我也已中毒。”
叱炎指间一松,顿了一刻,才迟钝地忆起昨夜那场柔情似水的舔舐。唇齿之间,那种黯然销魂的触感仿佛犹在身前,渐上心头。
他以手抵唇,轻轻咳了一声:
“去叫葛萨来。”
辰霜盯着他煞白的唇,迟疑道:
“可你……”
“无妨,死不了。”他摆了摆手,目光定在她忧色遍布的面上,反而唇角轻轻一扯,极浅的笑意浮了上来,“此种旱地蛇毒,解药并不难得。”
辰霜起身唤来了在帐外待命的葛萨。再回帐中,见叱炎已撩袍坐起,身姿笔挺,一双长腿松松垮垮地垂在地上,仿佛仍是那个居高在上的玄王。
“我要在帐中休憩数日。葛萨,调两队营兵来我帐前,任何人,尤其是牙帐来的,不得入我帐中打扰。再暗地请巫医来,不要惊动其他人。”叱炎声音喑哑,从容不迫地令道。
最后,他望了一眼在旁神色不定的女子,又对葛萨道:
“你亲自在我帐外守着。尤其,看好她,哪里都不准去。”
辰霜猛然抬首,惊道:
“殿下不可!我要……”
她想要去找崔焕之求得解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