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寒光随即从眼前闪过,他忽感喉间紧涩不已。
刚刚打他的那只小手,不知何时已握出一柄匕首,正哆嗦着,架在他的颈间,摇摆不定,似是自卫,又似威胁。
“殿下,自重。”她的声音比她的身体还要僵硬,如同离了三魂七魄。
“就凭你?”叱炎颔首瞥见了那柄熟悉的银雕匕首,嗤了一声,一把将那利器打落在了榻前的地上。
他甩开行动时披散下来的几根粗辫,双手撑在她肩膀两侧,又道:“你怕什么?你是我唯一的帐中女奴,难道不知,帐中女奴是用来做什么吗?”
叱炎盯着身下死死咬着唇的她,冷声道:
“怎么,后悔了?”
辰霜克制着音色中的颤抖,仰面直视他黢黑的面具,道:
“我心中从未有后悔一词。殿下想要我,我并非不愿。但,欲行此事,我有一个要求。”
“谈条件?”叱炎微微挑起眉,望着她明明极力忍受着钻心的不适,却还要装作容色端严的模样。
他倒是突然想听听她究竟想要什么。
“说。”
“请殿下摘下面具,我想要一睹殿下真容。”
帐内如退潮般死寂无声。
连一直随着帐中动静不断聒噪的角铃亦不再响动。
辰霜眼见她身前精壮的男子怔住,他浓烈的眉目间掠过一丝阴狠。忽而俯下身去重重扼着她的咽喉,死死盯着她潮湿的眸子,厉声问道:
“是谁派你来的?是谁教你那么说的?”
她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擒住,身体无力地被抬了起来动弹不得,口中嘤呜着发不出一点声响。泪水应激而出,不受控地漫在眼眸。她艰难地仰着头,想要透过一片湿雾看一看眼前那个人。
哪怕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一条青筋从他流畅有力的颈侧暴起,往上游走在滚动的喉结,紧绷的下颌线像是一把利刃,要即刻取人性命。
他想杀她,真是如同碾死一只蝼蚁一般容易。
她虽然早已听闻玄王叱炎向来喜怒无常,却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对她发难。她从前根本不知道,这面具,好像就是他的逆鳞。
而他的逆鳞,却是她想要留下来的目的。
眼底的光开始发白,那束白光越来越大,逐渐将她周身笼罩,然后吞没。她的意识难以回笼,像是魂飞魄散的前兆。
双手失了力气,垂在了两侧。就在她以为要死这里之时,喉间的力量却松动了。
辰霜遽然从半空中跌坐在床榻,惊魂间,终是喘上了一口气。
她剧烈地咳嗽着,一脸无辜道:
“我想要看一看殿下的容貌,这样也有错吗?”
眼前的男人虽然收了手,依旧是冷着脸。
“留下你,是因为你还有点用。不要再存不该有的心思。懂?”他轻描淡写地打碎了她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