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礼暗自想,至少自己现在有拒绝他们要求的底气了。
“怎么了?”苏知野察觉到了他的神色,问。
“我妈说明天她给我安排了一家大公司的面试,我不去。”徐嘉礼顿了下,也没瞒着他:“她一直催我去找一份大公司的工作,让我业余时间去画漫画,认为这样余生稳定,有保障。”
他父母不支持他画画在邻居间不是什么秘密
,时而爆发的尖锐争吵隔壁是可以听到的。
没回以前,他都觉得难堪,认为苏知野偷偷在笑话他,但他现在突然觉得这事在苏知野面前不是一件丢人难堪的事,并且忍不住地想,苏知野喜欢的是一个全面的他吗?
23岁了还跟家人抵抗,作对。
会觉得他幼稚吗?
可他只是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而已。
凭什么他要按父母的规划去行走一生?他是独立的,有自己思想的个体。不是被牵线的木偶。
他直从出生起,就一直一直一直在攒着,憋着口出能出自己的气,现在也终于实现了。
徐嘉礼不自觉地掐了掐掌心,浮现了一点点淡淡的青筋。
苏知野晃了晃手机,他这双手拿东西都很好看,晃起来的劲儿感觉就很帅,突然道:“想不想去兜风?”
“兜风?怎么兜?”徐嘉礼抬起双眸,低落厌烦的情绪消散了一点,被好奇和新鲜勾起了正面情绪,眨着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依如年少般看见好奇的事物。
苏知野朝这双明亮的眼睛眨了眨眼睛,道:“骑机车。”
一台银黑色炫酷的机车停在漫画店门口的日光下,一个理着短短寸头,挺阳刚的穿着白色的连帽衣,破洞裤,耐克鞋,戴着嘻哈项链,打扮挺潮的青年看到他们就朝他们抬了抬下巴,酷酷的劲儿跟苏知野挺像的。
徐嘉礼跟苏知野认识了那么久,被他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习惯了,以前他脑门一热,突然说想去哪儿看日出爬山就真的背着行囊去了,说想学什么也就撸起袖子就去学。觉得小卖部里头的老大爷拉二胡好听,自己心血来潮就买了把二胡坐在小院里头拉的吱呀吱呀作响,那声音,宛如乌鸦嘶哑的鸣叫,电锯噪音般的摩擦声。
徐嘉礼庆幸他至今没有被揍是有一个包容开朗的家庭。
父亲会夸儿子有探索欲,母亲会夸会儿子有独特的音乐情调。
但没想到他居然能真的拿出一辆机车。
这机车还是苏知野他自己的,只不过苏知野的朋友刚好路过了苏知野父母的家,借了苏知野的机车玩一路跨越几千里骑到了z市,现在正好还给苏知野了。
这个青年叫张奇,三个人打了圈儿的招呼。张奇模样长的酷酷的,嗓音也低沉沉的,跟苏知野拍了下肩道:“油都给你加满了啊。”
徐嘉礼一开始听到他这么远把机车骑过来挺惊讶的,毕竟他大多只在网上看过那种帅气飙机车的视频,贼炫酷,身边的同学朋友没一个骑的,顶多就是大马路上见到听他们嗖一下经过,留自己一截尾气:“你们经常这么骑么?”
“是啊。”张奇指了下苏知野:“他还骑着机车去过拉萨呢,可猛了。”
徐嘉礼惊讶地看向苏知野。
苏知野没答,而是扔给徐嘉礼一个头盔。
张奇的话却一开口就收不住,自说自话在那叭叭叭:“我记得你骑了二十多天是吧,路上还失联了好几天,每次回消息都是短短的那么几句,一到拉萨就发了张布达拉宫的相片过来,啧,那相片我现在还记得呢,壮丽。”
拉萨的景很美,可海拔高,山路崎岖,一路会伴随着高反,自驾途中险峻不定,带着浓浓的风险,危险又迷人,需要少年十足的勇气。
徐嘉礼一个人高马大体能很好,天天在宿舍撸铁的室友,被一堆网络视频里的热血少年,呐喊着青春没有售价,硬座直达拉萨迷惑的真的硬座直达拉萨了,十几个小时的车程熬下来。吐的那是昏天暗地上氧气瓶,一下车直奔医院输液,活过来之后心有余悸地拨电话过来诉说自己的拉萨惊险记,眼冒金星,差点看见自己太爷了。
徐嘉礼平时又不擅长能说会道,也不是一个乐意去索求别人安慰的人,脑袋里的素材又不多,还能安慰什么呢,只能安慰他一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可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种青年不是个例,挺多年轻力壮都被高反折腾了半条命,苟延残喘了。更别提还需要体力和耐力骑机车了。
徐嘉礼此刻深深的感受到了苏知野跟以前的不一样,不光是肌肉变结实了,个头变高了,黑了外形上的变化,而是内里。
他感受到了一个血气方刚,热血沸腾,勇敢的苏知野。
这体魄,也够硬朗啊。
徐嘉礼不由地又联想到什么,耳尖悄悄熟了。
“嗯。”苏知野斜了青年一眼:“还在这站着,你乐队不忙吗?”
这明明晃晃就是嫌人家碍事呢。
亮亮发光的太阳照得你就像一个电灯泡。
“忙,现在就走。”张奇看了他们一眼,压了下帽沿,又对苏知野道:“你晚上有空不,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没空。”苏知野长腿一跨跨上机车,背影贼酷,“今天一天的时间都被一个人预约完了,没有空。”
张奇扬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徐嘉礼。
徐嘉礼被看得脸颊都发烫。
“上来。”苏知野对徐嘉礼道。
徐嘉礼心一横,头盔戴好上了苏知野的后座,纠结要不要搂他的腰,还是揪他的衣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