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重来多少次,他在思想上都不习惯这种亲密行为,或是不习惯和李修的亲密行为,像踏上烫脚的地板蹦跳着要跑开。但身体和大脑已经背道而驰,直到他稳稳地站在火里,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正在被烧死。
李修此刻不觉得他的拒绝令人不快,只是觉得怜悯。
宁游清的衣服在洗衣机里滚了一道,又送进烘干机里烘干,再被迭好放进衣柜,最后也没穿回宁游清的身上。
李修送他去任何他要去的地方,去给新加坡家长的孩子补最后一节课,回学校和导师开组会,回宿舍拿他的电脑和私人用品。
卡卡有好几天没见到宁游清,正担心他,电话也没有打通。等到宁游清终于回来,他大松一口气,赶忙问宁游清这几天去哪里了。
宁游清摇了摇头,径直穿过客厅回到房间里,没怎么应卡卡的话。
卡卡看向门口,那个人站在门边,像亲密不舍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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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宁游清的自我认知出现了一些改变。
以前,他认为虽然算不上百分之百的善良正直,也是个循规蹈矩、有正常道德观的普通人。
无非是爱做狗一些。这样一条命,不给上位者当狗,有什么出路呢?条件不好一些的时候,宁游清不图大富大贵,只想要吃饱穿暖,老有所依。
有机会重来时,宁游清想要出人头地,活出不一样的人生。他从来不觉得当狗有什么,给谁当不是当?何况在宁家吃穿上等,都是托主人家的福气。
被老板pua连轴转加班,被客户一通刁难通宵陪酒,每天通勤时间加起来长达三个小时。宁游清觉得这些都没什么,总比失业强,他可不想当流浪狗。
在宁家被李修横眉冷对,遭宁礼臣仇人绑架,又让李修玩弄了身体。宁游清也因为有个出走的盼头,暂且能够忍耐。
况且他的命被李修捏在手里,忍气吞声总比最后蹲监狱强,当一时的狗,免得最后变成一条死狗。
但是现在,可是现在。
宁游清跑到国外,世界这么多地方,他很难接受自己还被李修抓住,也很难接受李修真的把他给上了。
更难接受李修这样连续不断,好像要永无止境地上他。
他似乎和李修过上了一种同居生活。宁游清从来没有答应这件事,又因为他当惯了一只亲人的狗,难以真的吠出声,最气李修的时候,不过是把他的嘴唇咬出血来。
宁游清是真的狗,李修也真的不是人。
被李修接回家之后,宁游清受到妥帖的照顾。这套公寓里确实只有李修独居。
他颇有一身厨艺,先是变着法地做饭。每当宁游清闲下来,想要回宿舍,李修便有“饭都做好了”的理由让他再待久一些。
吃完晚饭就是“天黑了明天再说”,醒来又吃brunch。宁游清还有论文要交,李修把网络、电脑和咖啡都准备好,戴上眼镜坐到对面的桌子看笔记本,成为一个难得且昂贵的伴读。
写完论文天又黑了,于是李修继续做饭。
他并不限制宁游清的自由,更是尽职尽责地接送。李修从不谈论宁游清的去留,只是用一些生活小事牵绊住他。
他变得如此温和,富有生活气息,没有任何少爷身段,看上去也不像做过什么坏事。
距离宁游清发完烧的一个多星期之后,宁游清的身体竟然被他养好了许多。他眼下疲惫的青色淡了许多,苍白的脸也有了血色。
天气好的时候,李修时常带他去户外散步。两人经过湖边,树的叶子已经落尽,在万物萧条的冬天里,阳光非常可贵。
即使一起散步是一项相当适合聊天的户外活动,李修的话也非常少。
他没什么好表达,但情愿和宁游清这样走过空白的沉默。
李修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仍旧阴郁。宁游清同样无话可讲,心里悄悄嘀咕:李修这是想和他过日子吗?
平和的日子没过几天,宁游清病体痊愈,又养得不错,所以又被李修上了。
真不是人。夜里,宁游清被李修嚼得差点连骨头都不剩,又像爱惨了他抱进身体里,皮肤相贴,亲密无间。
宁游清屁股疼,心跳也没有完全平复。他心里这么想着,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李修……你真不是个人。”
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免不了像在调情。不过宁游清很少直呼李修的名字,除了生气的时候。
李修回以沉默和收紧的手臂。他抓宁游清的手,修长的手指穿过他指缝,合掌,自顾自地握到最亲密,像两情相悦。
他无论如何都不像一个多渴望爱的人,而且这个世界上肯来爱李修的人很多,不知道为什么单单要找给不了他的宁游清。
宁游清不会爱任何人,只会鹦鹉学舌,没有任何耻感地当狗。他伪装成牵挂和关怀的心意,是用瓦楞纸板建成的房子,一次性的,很快就塌掉了。
他从来不觉得这样不好。没有人向宁游清索要过真诚的爱,老板要的是加班和业绩,客户要的是奉承和让利,宁家要的是听话服从,宁游清自己要的是重头来过之后,不一样的生活。
李修最难搞定,他要宁游清没有的东西。
或许他知道,他也承认自己毫不正当,所以从未真的开口。
宁游清赤条条的,他也没有多贞烈。所有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而且已经好多回了,李修熟悉了他的身体。
他又想开了。
当然不是要这样永远留在李修身边的意思。宁游清相信李修在这件事上也有共识——他们的关系不会太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