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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次日。

林温温向供销社主任请了一天假,穿上一直压在箱底的浅蓝连衣裙,别了一个她人生中赚的第一笔钱给自己买的发卡,明媚青春。

这是她第一次放下心中的别扭和自卑正视自己的需求。

她没有早起替顾诚因准备洗干净的作训服,也没有因为担心他顾不上吃食堂早饭而做的面条。

顾诚因习惯性地掀开菜罩子,却看见桌上空空如也,下意识看向林温温:“没面了吗?”

林温温正对着镜子整理衣领:“有,但不想做。”

之前她总是把自己放在这段感情中的下位,她觉得是自己破坏顾诚因迎娶心上人的愿望,所以极尽所有地对他好。

刚嫁给顾诚因的时候他还不是团长,住的还是二十多年前的家属楼,破旧的连门都漏风。

一到冬天,林温温缝衣纳鞋的手都冻得发僵,可她毫无怨言。

她不怕苦不怕累,因为她就是一路苦大的,顾诚因对她的一点点好都能让她记好久。

可后来看着他对林玉珍的特别才知道,自己得到的爱有多么微不足道。

林温温正神伤着,顾诚因终于发现她今天不一样了。

不仅穿了裙子,还化了个淡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他不由问:“你要去哪儿?”

林温温穿着鞋,头也不抬:“看电影。”

看电影对她来说应该算是一个执念了。

活到现在,她还从没看过电影,因为周艳梅对她的苛责已经到了见不得她有任何过得舒坦的地方。

村里每次放露天电影,她都会被周艳梅关在家里,让她做她那个年纪很难完成的活。

顾诚因皱起眉:“你一个人去?”

林温温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淡然的态度让顾诚因心底泛起波澜,他抓住她的手:“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等我休假了陪你一起去。”

林温温转头看着面前眉头紧皱的男人,强忍着胸口的沉闷,用力抽出被他攥紧的手。

“不用了,我想自己一个人看。”

随着关门声响起,顾诚因才从被拒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望着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眼桌上的空荡,第一次在作战以外感受到了惶恐。

艳阳高照。

林温温到了电影院,正排着队,身后就传来林玉珍的声音。

“姐,你看电影怎么也不叫我们啊?”

回头一看,只见林玉珍和顾诚因一起走过来。

走近后,顾诚因才解释道:“你一个人来我还是不放心,刚好路上遇见玉珍,就想着我们一家人一起看也好。”

林温温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舌根漫起苦涩。

一家人这个词对她来说极其讽刺。

父母不把她当女儿,顾诚因不把她当妻子,她哪来的家人?

排队的人越来越少,林玉珍不停和顾诚因说着话,而顾诚因也耐心听着。

等到他们时,林温温突然说:“你们先进去吧,我去趟厕所。”

顾诚因点点头:“我给你占位置。”

等两人进去后,林温温去了购票窗口,把《庐山恋》换成了《小花》后进了另一个放映室。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却让林温温久久回不了神。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方小小的荧幕,能装下一群人壮烈的一生。

林温温最后一个离开放映厅,一出去就看见顾诚因和林玉珍正站在门口聊天。

“诚因哥,今天这部电影让我想起我们读书的时候,班里组织一起看的那部。”林玉珍眼神发亮。

“是啊,你那时候就坐我旁边,跟今天一样老喜欢拉着我问剧情。”顾诚因笑的很无奈。

当他抬头望向出口时,林温温转身躲在了柱子后面。

她攥紧的双手隐隐颤抖,只能靠仰头缓解涌到喉咙的酸苦。

借着人群的遮挡,她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亦如她对顾诚因默默无闻的爱,走的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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