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气氛僵凝。
林玉珍满眼诧异，俨然没想到林温温会说出这么干脆的话。
她张了张嘴，视线忽然落在林温温身后：“诚因哥，你回来了……”
林温温一愣，蓦然转头，恰好撞上顾诚因愕然的目光。
有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他的眼中从没看到过的愤然和挣扎。
他听到了吗？
听到了也好……她的确是想离婚了。
顾诚因见林温温移开视线，脸上甚至还有从没有过的无所谓，心里说不上来的沉闷。
他压下那陌生的落差感，看向林玉珍：“玉珍，时间不早了，我让小王送你回去。”
林玉珍登时怔住：“诚因哥，你不送我……”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顾诚因就把警卫员叫来，把她的包拿了下去。
林玉珍不情不愿地磨蹭着离开，心里忍不住嘀咕顾诚因这回怎么不亲自送自己回去了。
而林温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收拾好自己的碗筷就回房看书。
钨丝灯的光比较昏暗，她正想开台灯，一只手先一步开了台灯。
抬起头，顾诚因坚毅的眉眼坠入她的目光中。
“你还在为下午的事生气。”他无奈问。
林温温垂下眼，一言不发地收回手，却被男人一把攥住。
顾诚因想起刚才她冷淡的模样，心中躁闷：“你直说，要怎么样才能消气？”
四目相对，林温温可以清晰看到他眼中的不耐烦。
她忍着鼻酸：“我想让你彻底忘了玉珍，跟她彻底断绝来往。”
听到这话，顾诚因瞳孔微微一缩。
良久，林温温感受到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慢慢松开。
死寂中，顾诚因的声音逐渐沙哑：“……温温，你别逼我。”
“我的确该忘了她，可她是你妹妹，也是我岳母的女儿，怎么可能跟她彻底断绝来往。”
林温温眼睫颤了颤，默默转过头继续看书。
当身边的男人离开时，她才放开被自己揉皱的书页，伏在桌上哽咽呼吸。
她不是不知道顾诚因会这么说，可就是放不下心里那点希望，也赌着那口气。
没关系，再忍忍吧。
她很快能逃离这压抑的生活了……
第二天。
一大早，林温温就被母亲周艳梅拉去县里填志愿。
她叉着腰走在前面教训：“填完志愿，这件事情你就烂在肚子里，别嘴上没个把门的到处说，影响玉珍上大学。”
“另外，我们把你个扫把星养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了，等玉珍成绩出来你就和诚因离婚，别再享她的福。”
林温温听着些话，攥紧的双手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痛却在心底泛滥。
二十三年来，她享的唯一的福就是国家对考生的一视同仁，让她有参加高考的自由权利。
林温温领了志愿表，周艳梅站在她的旁边，像盯犯人一样看着她写下林玉珍的名字。
填完上交之后，周艳梅才满意的转身要走。
“妈，我以后怎么办呢？”林温温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周艳梅回头警惕地瞪着她：“你自己看着办，反正别想回来吃干饭，我们家不可能养你。”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即便已经习惯了她的偏心，林温温还是红了眼。
她的母亲没想过给她留一条后路，剥夺了她上大学的资格，替小女儿惦记她的丈夫，连家都不再让她回。
她也曾问过，同样是女儿为什么受到待遇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泣血的问题换来的只是一句厌恶‘扫把星就是扫把星，一点点不公平就记恨上了’。
敛下情绪，林温温转身进去又拿了一张志愿表，考生一直填的都是她自己的名字，林玉珍的那张志愿报不过是张废纸而已。
而她一次次询问顾诚因和母亲自己最在乎的问题，也不过是坚定自己离开的心。
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已经不值得她留恋。
林温温低头在关系自己命运的表上，郑重地填上她早就想好的去处。
离家直线距离最远的——西南国防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