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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道?”莫青衡心里一阵紧张,“既然有密道,那胡医也从密道逃跑怎么办?”
“就是要你让他逃,可以浅浅伤着他,但不可以一下子要他性命。哪怕再恋战,都得想方设法露出些破绽来,狗急了才好跳墙。”孙康打了个响指,把闹闹从花维怀里接过来。“走了,抓紧时间,带我换衣服去。”
莫青衡亦理理头发,朝绑着胡人少年的前厅里去了。
密道深处,花维把早已准备好的小厮衣裳帮孙康换上。粗布棉衫,阔腿棉裤,外加一顶黑色圆帽,都是杏花楼后院里干粗活的下人所穿。
花维听得外面叮叮当当的打斗声,还有桌椅木器碎裂的声音,叹了口气道,“我前厅那些家具,好多都是陈年的红木和黄花梨所造,一件就价值银两上百。这下子可好,十余年的心血都付诸东流了。”
“你这是为官府办事,等一切真相大白,今后我能做主的所有聚餐宴请都由你杏花楼承办。”孙康把佩剑交给花维,揣上早已准备好的一把弯刀在怀里,“何况你若不将功折罪,只怕十年牢狱生涯是免不了的。”
“你真忍心我在牢狱里蹉跎岁月十年?孙廷尉,孙寺卿,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花维蹲在地上,帮孙康把一截裤脚塞进靴子里。
“就算我能放过你,可杨大人不会。之后若我能有幸升任寺卿,必将重新启用杨清宁。”
“杨清宁?那榆木疙瘩你都不嫌弃,莫非你孙大人改了脾性,这种油盐不进的人,做个摆设都不会给你面子。”
“不给我面子,自然也不会给别人面子。”孙康若有所思的笑着,一面把趴在一旁的闹闹塞进宽大的前襟里。
“你要带闹闹去?”花维一脸难以置信。
“不然我带它来干嘛?”孙康温柔地挠着闹闹纤薄柔软的小耳朵,“等到待会进入伏击圈,一切可得全靠你了。”
“既然要伏击,你为什么不多带些人手?”花维向来只在商场经营,因此对孙康的行动格外好奇。
“那宁大夫既然下定决心要出手救人,绝不会孤身单骑前来。”孙康眼睛里闪过一抹期待,“胡人少年是饵,宁大夫也是。他的亲信必定埋伏在附近,等到他在莫青衡那里得手撤出的时候,那些潜伏在暗处的会随之一一遁形,在此之前,我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告诉你也无妨。廷尉府的人已经探查出宁大夫和他的手下聚居的地方,陈渝八成可能也被他们藏在那里。那院子看起来不过是普通富贵人家的宅院,可以预见到里面势必机关重重。不然以陈渝的机敏,只要神智清醒,早就想方设法和我取得联系了。”
花维听得云里雾里,看孙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不再多问,在此起彼伏的打斗声中领着他朝院门口走去。
孙康弓着背,拉低帽檐,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活像闯祸后被主人训斥了的家仆。
“若是国公爷知道公子在我这里打杂做小厮,只怕会剁了我去喂狗。”花维打趣道,“届时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免了我的重罪。”
一匹瘦小的灰马立在院墙边,啃食着花坛中仅存的几根枯木。“本来院子里的花草都是我派人从滇缅边境上买回,即使冬日衰败春天也会重生,这下可好,全填了你这坐骑的肚子。”花维哀叹道。
“这马看着普通,可是非常能跑。下次去廷尉府的库房,在我的私藏里选几样,想必总能弥补你的损失。”孙康不得以用日后的大出血暂时塞住了花维喋喋不休的嘴。
随着打斗声渐止,宁大夫驾着白马撒开四蹄擦身而过。孙康跳上小灰马,一手安抚着怀中的闹闹,一手勒住缰绳,跟着白马的路径往城东跑去。
果不其然!一路上好几个行人见到宁大夫疾驰而过,纷纷转身跟随其后。他们多数才跑了几步远,还没来得及骑上马背,就被廷尉府同样是便装打扮的差役一把按倒,捆粽子般缚了个结实。
宁大夫带着阿沁一路飞奔,终于在城东一处狭窄的街巷里消失不见了。孙康放眼望去,两旁的院落中皆紧闭门户,屋舍雕梁画栋曼妙精美,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宅院。
几个同样小厮打扮的差役从墙根下、石狮子后面钻出来,拱手行礼道,“大人,这下该怎么办。”
“派个人,去九门提督那调军士包抄这一片。”孙康翻身下马,从怀中捞出惊魂未定的闹闹,往地上轻轻一放,“走,带我寻你主人去。”
闹闹先是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又轻巧地跑到墙根下嗅了嗅,终于沿着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向前跑去。
孙康和几名差役紧随其后,终于到了一个靠边的小院子里。闹闹直起身,想向墙头攀爬而去,却被孙康眼疾手快一把收入臂间,阻止了它飞檐走壁的企图。他身后的差役随即从怀里掏出攀绳甩墙去,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一行人手脚并用翻墙而过,只见诺大一个院子静谧无声,连个路过的仆役都没有。
“刚才宁大夫去杏花楼,肯定带走了这里最精锐的守卫,此时守备正薄弱,咱们找地方隐蔽好,见机行事。”孙康压低声音命令道。
孙康找到小楼侧面一道虚掩着的侧门,刚把闹闹放下地,它便死命地想往里面钻,嘴里还喵喵叫着。
孙康狠狠心,蹑手蹑脚推开门。楼内暖风袭人,一名仆役模样的青年歪倒在楼梯边栏上打着瞌睡,旁边还放着几样吃剩的果品。
他当机立断抬手一掌劈在那人颈后的穴位上,人便软软地倒了下来。不等孙康将他轻轻放平,闹闹一下子顺着楼梯往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