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看着那张无瑕的面庞,看着她燃烧着生命力的火种。
那是他想要守护的全部,是他生命的方向。
想留在素流道场,想一直陪在她身旁。
也只有在她的身边,他才不是漂泊无依的野犬。
他皈依于此,他朝拜于此。
他的灵魂就被牢牢地捆缚在这里。
手臂上罪人的刺青就像是锁住他灵魂的锁链。
而锁链的另一端,握在她手上。
那么现在摆在面前的是什么呢?
或许只是一方牌位,一尊神像。
她只是她的象征,可即使只是这样,看着她在这里,对于他来说也像是某种慰藉一样。
就好像他暗无天日的生活里,重新又出现了光。
所以哪怕不一样也无所谓,哪怕她是个剑士也无所谓,哪怕她曾经想过要杀他,哪怕她现在或许也仍怀着某种想法,这些统统都无所谓。
他想看着她,他只想就这样看着她。
仿佛只要看着她,那些失落的过往就都可以不复存在,仿佛只要这样看着她,他就仍可以活在那段困囿着他灵魂的时光里。
他能看到的,仍是旧时的模样。
其实素流道场和隔壁的剑道场一向不合。
素流道场虽然式微,却占据着相当不错的土地,道场的面积比隔壁更宽阔,加上庆藏师父静心打理,看上去总要比隔壁气派漂亮。
为此,隔壁的有些学徒便心下不平,隔三差五地想要找茬。
只是碍于庆藏师父的力量比隔壁的整个道场都要更强,上门的学徒也不敢造次,多半时候只敢在墙根边上抹些泥巴,或是偷偷地在墙角说些风凉话而已。
狛治刚来道场的时候,庆藏师父便曾经跟他说过这件事,他说若遇上隔壁滋事,也不必理会,他们不会真的怎么样。
可在冬日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狛治还是和隔壁道场的学徒狠狠地打了一架。
彼时他才刚跟着庆藏师父修习没多久,对面人又多,虽然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可他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违背师命与隔壁纠缠自然少不了被师父责骂,等狛治顶着一身的伤来到恋雪门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
“怎么伤得这样严重,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少女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焦急。
“他们来滋事也不是一次两次,您又何苦做这样的事呢?”
狛治跪坐在廊下,落在膝头的拳头一点点地攥紧。
“可他们说你。”
他犹豫了很久,却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那些家伙平素怎么耀武扬威都无所谓,可我唯独听不得他们……说你。”
旧雪(七)
素流道场所在的地方并不算很繁华,相邻的人里也有不少嘴碎好事的家伙。
他们看不起狛治,平素便总爱欺负他。
狛治脾气虽然爆,却也一向恪守着庆藏师父下的指示,不与他们动手。
偏在前一天,那几个不开眼的小子嚼舌根说道场的女子病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去,到时候道场便算绝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