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老宅的大门的被打开,伊斯拉踏出去,她没有回头,用力把门向后一甩。砰!大门关上了,她的身影消失了。
菲尼亚斯垂下手臂。
他终究不能诅咒他的小妹妹。
菲尼亚斯·布莱克
1
霍格沃茨的布莱克校长艰难地喘息着,他的妻子厄休拉把他扶起来,他的儿子小西里斯在他背后垫了一块靠垫。他看起来似乎好些了,那双因疾病的折磨而深深凹陷的眼眶里,薄眼皮下眼珠一转,他睁开眼睛,艰难地微微侧头,目光投向那面刚刚被西格纳斯和阿克图卢斯移到他卧室里来的家族挂毯。他勉强还能看清他最小的妹妹伊斯拉在上面留下的焦黑的小洞。
这时有人快步走进卧室。她身形修长,穿着漆黑的长裙,长长的浅色头发披在脑后。菲尼亚斯睁大眼睛,他以为来的人是伊斯拉,那个求他给她读童话书的小妹妹,所有人都宠爱着的骄傲小公主,离家出走嫁给麻瓜的可憎血统叛徒。
“父亲,”走进来的那个女人说,“他来了。”
菲尼亚斯醒悟过来:来的人是他的女儿贝尔维娜。
菲尼亚斯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他的家人们担忧地围拢过来。他咳嗽地剧烈,漫长,不可抑制,仿佛他就会这么咳到死神抽出他最后一丝生命力。厄休拉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但无济于事。他的妹妹埃拉朵拉在一旁轻声叹气。最终,当菲尼亚斯的咳嗽声中混杂着一种可怕的抽气声时,埃拉朵拉掏出魔杖。
“回光返照。”一道柔和的白光,他停止了咳嗽,长出一口气,面色也看起来好了很多。
菲尼亚斯向他妹妹投去感激一瞥。接着他向他女儿吩咐道:“叫他走。”
然后他转向妻子,颤巍巍伸出手:“亲爱的,我的魔杖。”
2
贝尔维娜打开走出布莱克老宅,站在门阶前。大门在她身后关上。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她的兄弟小菲尼亚斯·布莱克穿着一件陈旧的麻瓜式黑风衣,隔着雨幕向他们望来。他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耳边,英俊而苍白的面孔活脱脱就是四十年前的老菲尼亚斯本人。
(这几个孩子中就数小菲尼亚斯长得最像父亲。她母亲总说。)
“父亲死了。”贝尔维娜说,“在临死前,他让你离开,并亲手烧掉了族谱上你的名字。”她冰冷得像一座雕塑。
(等着吧,我们的小菲尼亚斯以后肯定会出人头地,给布莱克家族的荣耀增光添彩。埃拉朵拉姑姑说)
贝尔维娜看到她的二哥垂下头,然后又抬起,嘴角飞快地牵出笑容。
“我料到会是这样。”他说。
(让他滚!让他滚!再也别回这个家!父亲气急败坏地大吼过。)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五年级的贝尔维娜溜进二哥的房间,想偷拿她哥哥上学时的笔记。在她踏进那个被锁起来一年多的房间前,她还坚信菲尼亚斯会回来的。他怎么可能不回来呢?贝尔维娜根本想象不出她那个血统纯正天赋卓然的兄弟和一群泥巴种和麻瓜相亲相爱的情形——布莱克和那些渣滓不可能共处。她的哥哥当时只是一气之下破门出走,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贝尔维娜印象里安静却又好辩的兄长此刻沉默不语。
(贝尔维娜望着空空荡荡的抽屉间发呆。如果菲尼亚斯回来过,他不可能再离开,毫无疑问父亲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困在这个屋子里,直到他们“把错误修正”;如果菲尼亚斯没回来过……也没有人会去把他的个人用品打包,为他送过去,那意味着他真的与这个家就此脱离。
那么是谁呢?是谁呢?谁把菲尼亚斯的旧书、笔记、魔药、相册都拿走了呢?
她心中有答案,但她不敢面对。)
贝尔维娜垂下头,理了理漆黑的裙摆,接着望向她的二哥。
“我一直想问你,菲尼亚斯,”她注视着他那张和她肖似,和父亲肖似的脸庞,“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要离开这个家?”
“‘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他纠正她,“他们是你我的同类。”他换来了她嘲讽的表情。她只想听他的回答。
“霍格沃茨五年级。”他说。
记忆里的小贝尔维娜失落地垂眸。他早就计划好了,不动声色地做着准备工作。当一切妥当后,他撕开了伪装的假面,于是有了早餐上的那次争吵,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而他们还没料到他的堕落,在之后的一年里他们甚至还在等他回来。
迟来许久的怒火在此刻充斥贝尔维娜的胸膛,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她伸手鼓掌。
“高尚的,忍辱负重的菲尼亚斯·布莱克,”她恶毒地对他说,“难为你那么年轻就要为摆脱自己的血脉至亲筹划这么久——何必这么麻烦?你以为你对我们有多重要吗?你以为我们会在意一个背叛自己的家族与血统,自甘蒙尘的可悲迷途者吗?我们怜悯你!因为你的背叛是对你的损失,而不是对我们的——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吧!一事无成!你那幼稚的理念根本没有实现的那一天,你把你的才华和时间奉献给了毫无价值的东西!菲尼亚斯!可笑的杂种!你的自以为是把你毁了!”
“贝尔维娜,你用什么来判断价值的有无?”菲尼亚斯说,“在魔法部当个官员?手握重权?腰缠万贯?嫁给一个可敬的纯血?延续高贵的巫师血脉?”
他摇摇头,接着说:“在我眼中,这些都不比我所努力的那项事业来得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