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那执弓的男子已背身大步离去。
……
白玉砌成的高台上,一行宫女挑落四面的锦绣帘幕,隔绝了外界的窥伺。
一身玄底金纹龙袍的皇帝转过身来,望着一年未见的女儿,浓眉紧皱,忽然低斥道:
“朝露,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皇后走过去,先是轻拍皇帝的手,而后将几卷绢书放置在朝露面前,柔声道:
“我儿,那么多王公贵族,英俊少年都有意于你,你为何要嫁给一个无名小卒,还是被燕北王逐出王府的儿子?难道只是因为他长得像你曾经喜欢的那个哥哥吗?……”
“你一意孤行,嫁给这样一个人,你父皇的脸往哪儿搁?”皇后顿了顿,看一眼背身而立的皇帝,声音低了几分,“你若真是喜欢,先挑一位好脾气的驸马,成亲后,将他留在公主府中,也不是不可……”
西域诸国的公主,哪一位自少时起不养些英俊的仆从在身旁。哪怕公主老了,身旁的仆从还永远是少年,皇后自是见怪不怪。
朝露一愣,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儿只想有他一个夫君。”她抬头望着母后担心的神色,父皇生气的背影,道,“如果要被迫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儿宁愿一辈子不嫁人。”
皇帝气得蓦地转身,对皇后指了指她,道:
“你看看她,先是命都不要地去了北地,战乱之地。一年不回来,一回来就是要忤逆朕。”
朝露抬头,神容端肃起来,小臂一扬,指着帘幕外头的宴席道:
“今夜父皇寿宴,不仅全国臣子朝贺,还有西域诸国王子使臣前来,想探一探大梁虚实,一睹盛世风采,才甘愿臣服。”
“我身为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大梁万众瞩目的公主,一国的象征。如何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能做主,如何能让四海信服,大梁国力昌盛,民生安乐?”
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你……”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一时语塞。
正当这时,宫女来报,各地的寿礼已纷纷送上来。
帝后二人缓步走向高台,众人纷纷迎上去,依次献上贺礼。
珍稀的玉石宝物,前朝散佚民间的名人画卷,比人高的东海珊瑚树。还有各地献上的“河图洛书”,以之为天降神迹,佑大梁千秋百代,皇帝寿与天齐。
方才在草场上挑衅的几位贵族子弟心有不甘,望了望宴席后方一片沉寂的陇西军坐席,举着酒杯走向末座的李襄,笑道:
“将军是头一回入京吧,可有寿礼进献陛下?不会连一份薄礼都要公主殿下为你备下,今夜是来贻笑大方的么……”
当众嘲讽,有意刁难。
一时间,觥筹交错的声音静了片刻,所有人望向宴席的末尾,好奇地观望。
朝露在前面都听到了,提起裙摆正要疾步上去,却闻一声:
“有。”
声音清亮,言简意赅。
贵族子弟被他一声震住,不由打量他一眼,与周围的人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