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面颊绯红,人比花娇。望着他时,眸光春水一般潋滟动情。
她趴在他怀里,无师自通一般,小手摸索着覆上他垂落的掌,引着他摩挲衣上那朵半开的芙蕖纹绣。
金丝针线细细密密,柔软的衣料勾勒出每一瓣花的轮廓。
月下芙蕖,花枝轻颤,不堪一握。
即便一向在军中沉稳克制如他,也总会因她面不改色说出的话而心惊肉跳,艰难克制。
梦里尝过的滋味,他深知自己一旦沉溺,无法餍足。
所幸,他耐心和毅力一向极好。
他必要先去长安,在天下人面前,正式娶她作妻子。
自北地定襄往长安,若是快马加鞭本来只需要半个月。
可朝露光在上京路上就磨蹭了三四个月,不是要某日要停下赏雪景,就是要在山间农家小住。
待到了长安,又是春日里了。
京城高高的阙楼上,挂起了红绸彩经幡。
听闻公主一年来在定襄城抗击北匈,久未回京。此番公主归来,长安城中那些世家的五陵少年,纨绔子弟,按奈不住,纷纷打马出城。
鲜衣怒马,意气奋发的少年围堵在城墙边,翘首盼望。
这一回入京,朝露却没有骑马。
离长安十余里的时候,她下了马,改坐了马车,还以身子不适为由,不断地要求饮水吃食。
李襄只得下了马,撩开帘幔也进入马车。他默不作声,将水囊递给她。
小姑娘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了。可他不能拆穿她。
没有见到公主本人,城门口等了许久的少年们个个遗憾不已,唉声叹气。
一行人驶入城门之时,朝露突然凑过来,扑进他怀里,捂住了他的耳朵。可他还是听到了。
“你们听说了吗,公主带了一个男人回来?”
“哼,一个被逐出燕北王府的庶人,也妄想娶公主。”
“我看,公主至多不过想养他做个面首罢……”
马车外,少年们哄堂大笑,四散而去,马蹄扬起尘土阵阵。
世人向来捧高踩低。他自幼时离开燕北王府,入无相寺修行起,便已体会到各中人情冷暖。
“朝露,我真的不在意。”他望着一脸倔强又小心翼翼的她,心下有几分失笑。
一年来,在沙场上见过真刀真枪,尸山血海,这些非议诋毁有如轻飘飘的烟云,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可我在意。”她的唇压着他的衣襟,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好。”
他只笑,没有说话,抬手轻轻抚过她背后散开的长发。
“你先让我独自去面见父皇母后。”她想到了什么,倏地仰起脸,专注地望着他,道,“长安是我的地盘,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