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原是叶影覆过,偶有丝丝凉意。如今却如置身火窖之中。
元汀禾一只手背在身后,指尖夹有一道符,走到一棵秃了大半的高树前。接着,蓦然抬手一掠,与此同时,周遭燃起熊熊烈火,成圈包围住面前二人。
这火来的汹涌而急切,然而细看却会发觉,这些火烧的极有规律,燃着树木却并未往后延伸,只稳稳当当地围成一个圈。
而方才飞掠而出的那张符定在空中,竖直悬在火面上。
符不受灼,火分寸靠近不得。
此符为寻常的避火符,只可于普通火焰生效。
元汀禾站直身子,“看来这避焚引来此火属林中出,而非自身所召。”
席承淮想了下:“此怪没有妖力,看它引来的火更是漏洞百出,一眼便能看出是以法器相助,要当面降伏并不难。”
元汀禾笑了笑:“难就难在如何将它引出来。”
听完这话,席承淮继续等着下文,而身边的人却不吭声了。
于是,他侧首看过去,却见年轻的小娘子肤如皎玉,一双杏眼晶莹灵动,其中分明浮着几分狡黠的意味,正正望着自己。
席承淮一看便知,这是又起了什么坏心思。于是假意问她,语气懒洋洋地,“元娘子想怎么做?”
元汀禾眨了眨眼,“我曾在书上见到过,这避焚可谓是颇有灵性的兽物,虽不具妖力却格外渴望比之强大的妖邪怪力。”
“然而避焚生性卑劣,空有灵性却无妖力,故而看不起寻常兽类,又不被其他妖物认可。”
元汀禾说着,又取出天机绫,在掌心一卷,“所以极为在意自己那微不可查的能力,又格外渴望别人的认可。”
她笑道,“世子,你那金弓打出的火丸最是威风。不如便先用你那金弓引来注意,再示弱降低它的警惕性。”
席承淮似是在仔细考虑,英眉微蹙,思索一番这才开口,“元娘子是想将我这金弓做饵?”
话落,天机绫一刺出,直抵火焰深处,元汀禾手腕一翻,将一物件从中取出。
拿在手中一看,果真是一形状浑圆的玄石。
元汀禾笑了起来,“是。避焚好奇神力自会前来。又格外在意他人认可,故而故意露出破绽,搅得它心神不宁,自以为是,接着便能引蛇出洞一举拿下。”
她将那石头上下一掷,又接在手中,“你看,这石头瞧着寻常,实则不寻常。”
“往有一鸟,衔石至人家中,引来火祸。此鸟名为毕方。这避焚处处模仿毕方,连出没之痕迹都要仿照。其实挺没意思的。”
席承淮看着她。这法子听着可行,又简单粗暴。可那“避焚”既能叫整个玉至观的人一两个月都找不到突破,自是有它独特的能力。
于是试探道,“元娘子所言之法虽简易,却有许多不可控的变故。万一有事变,元娘子打算如何?”
听罢,元汀禾正巧接攥住那块儿石头,轻巧笑道,“便是变故我也不惧。”
“我自幼降妖,还从未有过败绩。”
她侧首看着他,自是傲道,“世子可信我?”
周边是一片火光,如环紧密相扣。其中少女一袭青衣,并不沉稳从容,面上只神采飞扬,满是少年桀骜意气。
席承淮眸光流动,火焰同少女的身影倒映在他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