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知怎么的,他身体内似乎又涌起了另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让他一回到房间里,就扑进了铺着厚厚绒毯的床榻。
他无意识地将床榻上的绒毯卷成一片,然后像大大的枕头一样抱进怀里,连脑袋也低着埋了进去,让他头疼的感觉缓解一些。
那些裂隙……将他送走的裂隙……
隐隐约约的,郁雪融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只手,一只修长而有力、握着漆黑长剑的手,黑色的衣袖被风吹起,一剑斩开界域,似乎连空间和时间都被斩断了。
那只手的主人将他抱在怀里,怀抱炽烈得像一团湿热的火。
那人低下头来,在郁雪融颈后的皮肤上,落下最后一个吻。
而皮肤之下,刚融入郁雪融血肉之中不久的先天剑骨,烫得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融化掉。
郁雪融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半梦半醒,似乎陷入了一个湿热的梦。
他抱紧了被他揉成一团的绒毯,似乎那种还残留在上面的温暖干燥气息,能让他觉得好受一点。
那是和傅孤尘身上一样的气息。
郁雪融感觉很奇怪,好像一会儿很冷,又一会儿很热。
傅孤尘今天回来的要比前几日早一些。
才刚刚进屋,他就看见郁雪融在床榻间,抱紧了平日里两人所用的绒毯,微微蜷缩着身体,脸颊上似乎微微渗出一层薄汗,将过分白皙的皮肤,渐渐染上一层浅浅的红。!>
凌霄峰的弟子没有拦着月辞镜,只是眼神都多多少少有些古怪,看着月辞镜装作一副什么都没生过的模样,直奔萧念的居所。
萧念的房中只有他一人,他坐在床上,整个人消瘦太多,眼下的青灰色愈浓重。
自从之前接二连三的变故之后,他一直十分消沉,已经许久不曾走出过房间。萧夫人见他这副颓丧模样,气得离开凌霄峰,独自回了萧家。
月辞镜进来时,从屋外的灵侍手中主动接过茶水,端进萧念的卧室。然后放缓了声音道:“念哥,我来看你了,最近身体还好吗?”
萧念像是过了好一会,才循着声音,将无神的视线落在了月辞镜身上。
月辞镜正想再说几句关心的话,却被萧念打断。
“怎么,之前许久都没见你来过,今日突然来了。”萧念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很淡,却让月辞镜手脚凉。
月辞镜赶忙应声道:“不是,念哥……我心里一直惦念着你,只是母亲不让我见你。”
“哦。”萧念突然
侧过头来,自嘲的眼神中竟带上了几分愤恨,他笑道,“所以如今你被龙尊退婚,被月家逐出家门,被南明宗除名,终于想起我来了?”
“怎么、怎么会……”月辞镜手一抖,茶水摔落下来,碎了一地。
这消息怎么会传得这么快!难道说萧念也全部都知道了?
一直颓丧半靠在床上的萧念,突然撑起身子,抬手掐住了月辞镜的脸,厉声问道:“月辞镜,既然你从以前就觉得,与我成婚是件拿不出手的事。以至于不惜用邪物杀了亲哥哥,也要去抢与龙尊的婚约,那又何必这些年一直惺惺作态,装作是逼不得已!”
月辞镜被掐得疼了,眼泪失控地涌了出来。
但是这一次,萧念再也不会因为他的哭泣而心疼迁就了。萧念的表情似是愤怒、似是哭泣、又仿佛是讥诮,一时分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若不是你一直骗我,我又怎么会做出那般错事,落到如今这般事事求而不得的样子……”
月辞镜感觉掐住他脸的那只手,还在无意识地一点点收紧,几乎让他的呼吸也迟钝起来。他惊惶的大喊道:“萧念你、你疯了!你放开我!”
“我没疯,我比过去在你面前时都更清醒。”萧念突然又收敛了全部的表情,一只手掐着月辞镜,另一只手却在他腹部轻轻抚过。
很轻柔,却让月辞镜剧烈地挣扎起来。
萧念手中蓝光闪烁,唤出了剑气,喃喃地说;“我会给你一处南境的宅院,你不用担心会活不下去。所以,这枚我当初换给你的灵丹,我要把它还给原本的主人了。”
“疯子!疯子——你这个疯子!”月辞镜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一寸寸剥开了他的血肉。
剧痛之下,月辞镜的求生欲望让他突然扬起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道月华般的灵光,刺入了面前萧念的胸前。
那是曾经闭月仙留给他,护身的一道月芒。
但也是最后一次了,他再也回不去了。
萧念没有那么多防备,毕竟月辞镜修为低他很多。突然之间被极近地刺入月芒,虽不至于伤及性命,也让吐出一口血来,动作迟滞几分。
趁着这个时候,月辞镜再也顾不上什么,捂住流血的腹部往外跑去。
他不敢回头,一路狂奔,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终点。只是一直跑着,怕极了萧念将他抓住剖取灵丹。
不知跑了多久,月辞镜恍然跑进了一片巨大的阴影里。他抬起头,看到前方是那座遮天蔽日的鎏云舟。
不知不觉,他居然又逃回了闻道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