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庆阳比高讳难受百倍。
这么多年,他认为自己一直都生活在宋景辰的阴影下,他为了宋景辰这个对手,努力读书,发奋图强、痛改前非,但那日宋景辰竟然直接无视他。
无视他?
换句话说人家根本没把他当成一盘菜!
这对范庆阳的打击可太大了,以至于这几日他饭都吃不下去,但范庆阳并未将宋景辰一反常态的嚣张态度同范盛说,他丢不起那人。
范庆阳与高讳凑到一处,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高讳的意思是让母亲和妹妹跑宫里告状,范庆阳摆手表示不赞同。
范庆阳心里骂道:“蠢货!”
他嘴上却是语重心长:“高兄不可,万万不可频繁跑去宫中告状,需知皇帝陛下日理万机,可不是专门为了处理你们高家的这些事,在你我看来是天大的事,在陛下眼里可未必。”
高讳认为范庆阳所言有理,问他可有对策?
范庆阳知道宋景辰最是护犊子,就看之前宋景辰为了上善楼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厨子同施国公府对上就看出来了,心思几转,他同高讳道:
“高兄,宋景辰名义上是给了你三成的股份,可除了咱们之前塞进去的那名账房,这上善楼上上下下全都是他宋景辰的人,他们只认宋景辰而不认高兄你,高兄这上善楼的东家在外人眼里可是有名无实。”
高讳忙道:“我倒也想安排些自己人进去,不过伙计、厨子这些不顶用,需得管事才行,可我手低下并无做过管事之人,一时之间也不好找。”
范庆阳摆手:“高兄此言差矣,不要说你我,咱们就说当今的皇帝陛下,他最看重的难道是才能?”
高讳瞪眼:“难道不是?”
范庆阳想骂娘,他娘的皇帝真看重才能,他能提拔你们高家?
范庆阳强忍住对高讳的鄙视,解释道:“才能只是一方面,皇帝陛下最为看重的还是忠心,需知光有才能却无忠心比无才还可怕。”
话音一转:“高兄亦是如此,你手低下人没做过管事又如何,只要他们对你忠心就足够了,再说了你安插进去的人主要目的在于帮你控制宋景辰的人,又不是真为上善楼当牛做马。”
高讳摸摸下巴,不无担忧道:“上善楼真乱了套也不太好吧,毕竟这上善楼也是我的。”
范庆阳阴阴一笑:“高兄怎地如此糊涂,这上善楼是宋景辰的心血,倘若真乱了套,他不比你着急?
届时咱们逼得他走头无路,你看他向不向你低头?
想想洛京城的第一公子向你服软认输,那么以后谁才是这洛京城的老大,还用说?”
高讳被范庆阳怂恿地两眼放光,他自认他自己长得其实也就比宋景辰差那么一点点而已,凭什么他就不能像宋景辰那般万众瞩目?
平心而论,高讳长得还行,但跟景辰差得可真不是一点半点,但自从高贵妃怀上皇嗣,高讳被恭维得次数太多,其他方面他都乏善可陈,可不人家也就只能逮住他的相貌可劲儿夸。
宋景辰才不会直接出面同这俩无赖斗,他只交代给刘九香一句话:“无需客气,天塌了,有他在后面顶着。”
上善楼管钱的、管物的、管人的、林林总总八个管事,如今八个管事均听命于大管事刘九香。
高讳想要安插管事进上善楼,绕不开刘九香。高讳想不清楚宋景辰是那根筋搭错了,竟让一个婆娘管着整个上善楼。
不过这不是紧要的,紧要的是他收拾不了宋景辰,还对付不了一个婆娘?
不几日,真就给高讳寻到了好机会,上善楼负责采购的李管事家中出了变故,景辰准其回家料理,高讳想要趁此机会塞他的人进来代掌李管事之职,这采购可是地地道道的肥差,若能换成自己人可再好不过。
高讳打得什么坏主意九香哪能看不出,人是不可能放进来的,就看话怎么说。
依照公子的意思总归不用太客气。
另外,整个上善楼这些日子苦高家人久矣,若她能替众人出了这口气,往后谁人还好意思拿她女子的身份说事儿?
思及此,九香不由呆了一呆,她想:自家公子既然下了决心对付高家人,有他在后面撑腰,楼里哪个管事还会惧怕他们高家?
偏偏公子把这样立威的机会给了自己。
九香的眼圈儿红了,公子这是怜她一个女人家在男人堆里做事不容易哩。
她终于明白宋景辰那句轻飘飘的“好好干,公子我是惜才之人。”原来不是随口一说。
九香红了眼眶,落在对面高讳眼里却是这婆娘不敢惹他,所以才急得掉眼泪儿。
为免夜长梦多,高讳对跟在他身后的矮胖中年男子道:“表叔,今日起你便先代李管事之职。”
这位表叔面露得意之色,正要开口,对面刘九香却笑吟吟抢先开口,“高公子咱们移步厅里说话方便些。”
刘九香怎么说都是女子,与两名并不熟悉的外男共处一室,确是不大妥当。
高讳皱眉瞥了刘九香一眼,这话怎么听他怎么觉得不对味儿,说得好像他堂堂当朝准国舅会对眼前这其貌不扬的粗鄙女子有什么想法一样,简直是岂有此理!
可他若不出去,好像也不对,坐实了他非要同这粗鄙婆娘共处一室似的。
高讳重重冷哼一声,刘九香做了个“请”的动作,引着二人来到厅中一处雅座。
在大夏,经商的女人并不少见,与男子谈生意也是常有的事,并不违和。
伙计端上茶来,刘九香笑道:“高公子果如传说中所言,是个热心肠哩,不过呢,莫说一个采购的管事请了几日假,便是咱们楼里所有的管事,包括我这个大管事全都请了假去,咱们上善楼也乱不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