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询知道他的意思,如果黛玉高嫁,她没得父母亲族的庇佑,难免被夫家欺负,还不如低嫁,这样有荣国公府这个牌匾在,夫家也不敢薄待了黛玉,而且他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他没有把黛玉嫁回贾家的打算。
颜询笑道:“伯父思虑周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不过伯父既然要修书一封,何不一并写明?”
林如海听到这话,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颜询,见他身量修车,面容俊美,这样的人家境必然尚可,又见他眼神清澈,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却又进退有度,不卑不亢,一看就十分有教养。
这必定是高门大户中精心养育出来的后辈,可他又为什么会认识黛玉呢?
如果按照他的之前的说法,岳母想要把黛玉许配给宝玉,那就不会给黛玉相看,黛玉在贾府中,又怎么会认识这般出色的男儿?
他说他能看到黛玉的未来,却又不肯明说自己的身份加以佐证,且一个人在外,却又不带随从。
难道他?林如海突然有了一个惊天的猜测。
他又反复打量了颜询一下,却见他穿着只在普通,身上更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配饰。
想想他身上的不合理之处,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他仔细回想天家的王公贵族和他们府中是不是有和颜询年岁相当的人,只是他远离京城,天家又开枝散叶,很多他都不认识。
一时也不敢胡乱猜测,只是心里却对他的身份有了底。
所以,林如海试探着问道:“你特意来我这里,告诉我这件事,所谓何求?”
颜询笑道:“我别无所求,只希望伯父给我一个林姑娘亲戚的身份,能让我时时上门探望,一来,让贾府的人知道林姑娘还有亲人在,便也多个顾忌,不至于做的太过分,二来也是……”
颜询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解释道:“我能看到未来的时候,曾有个游方的道士替我看过,说我的命运跟林姑娘的命运连在一起,说来不怕伯父不信,林姑娘若好时,我便无事,林姑娘若不好了,我必定得倒霉几日。”
“我上有高堂,下未娶亲,我很惜命。说句不合适的,我比伯父更希望她一生顺遂,没有坎坷。”
尽管林如海对颜询说的理由不置可否,但是他心里却是不信的,总觉得这是他不愿意坦白自己的身份而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
他低头喝茶,不看颜询,心中却实在不喜欢他这等藏头露尾的行径。
如果颜询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怕会大呼冤枉。也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能说啊。
颜询见他还在迟疑,便又给他下了一剂定心丸:“如果伯父担心我对林姑娘别有用心,那便说我是林姑娘的堂兄也成。”
“便说伯父有个堂弟,从小就有高人算命说天生克父母,便被抱养了出去,改了姓名,只当是别人家的人,这样也成。”
林如海沉默许久,问:“当真只是想上门探望?”
颜询一脸诚恳:“当真!”
话说的掷地有声,眼神无比真诚,让人忍不住相信。
只可惜林如海自己就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经过很多事的男人,他知道在女色这种事情上,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长辈,如果家族里有一个颜询这样的后辈,在外面不卑不亢,侃侃而言,那他肯定很欣慰。
但是作为黛玉的父亲,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说出来的话却又玄之又玄,无法判断,且对方还是为着他的女儿而来,便是他再如何出色,他也只想打断他的腿。
尽管就个人而言,他似乎比贾宝玉更出色。
贾府作为公府,尚且人员复杂,天家只会更甚,他作为父亲,自然不想自己的女儿嫁进这样的家庭。
而且颜询隐藏身份而来,也不知是否还有其他的目的。
林如海思索良久,道:“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如何,便暂且信你的说辞,只是有一点,小女福薄,绝对不入天家后院。”
“还有,你起个誓,绝对不以自己的身份强压小女。”
颜询:“……”
林如海似乎对他的身份有了什么错误的联系。
颜询没有解释自己的身份,他将计将就,当即起誓:“我发誓,我绝对不用身份强压林姑娘,不逼迫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人神共弃!”
当天晚上,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林如海在席上罕见的喝了酒。
这反常的状态却看得贾琏更为忧心,从他们到扬州直到现在,几个月里,他看着林如海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便是一直喝药,也只是拖延着而已,并没有好转,每日能清醒个半天便不错了,其他时日基本都在昏睡。
今日却看着甚为高兴、红光满面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他是拖着病体的,他有点担心,这会不会是回光返照。
顿时,贾琏看着杯中的佳酿都有点不是滋味起来。
林如海却浑然不觉,自己添了酒,对贾琏说道:“说来,你怕是没见过我这侄儿,今日他来我甚是高兴,便也叫了你过来,咱们小酌一杯。”
贾琏确实是没有见过颜询的,当日颜询一出贾府,便直接回了现代。
但是他却是知道当日颜询入贾府见林黛玉的事情的,当日老太太还让他去查了这件事。
只是颜询的身份上似乎存在些误会,他疑惑道:“原来他竟是姑父的侄儿吗,他上次进府,说是姑父的外甥,老太太还说,没听您这边说过有姐妹外甥的,特意叫我去打听了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