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陵逝烟的身影逐渐消失,直到屋内完全没有了响动,躺在床上的宫无后才缓慢地睁开眼。他的眼底一片清明,全然不曾睡熟的模样。
他微微起身,注视着不远处桌上的琉璃瓶。里面的蝶仍旧翻飞,宫无后赤脚下床,走到桌前拿起瓶子注视良久,又将其轻柔地放回去。
他想,是时候了。
古陵逝烟的身影逐渐消失,直到屋内完全没有了响动,躺在床上的宫无后才缓慢地睁开眼。他的眼底一片清明,全然不曾睡熟的模样。
他起身靠坐在床上,披散的发随着动作散落下来。他并未理会,长睫轻颤片刻,最终目光落在不远处桌子的琉璃瓶上。
里面的蝶仍旧翻飞,宫无后赤脚下床,走到桌前拿起瓶子注视良久,最终将其轻柔地放回去。他的眼眸被烛火映照出跳动的光影,似是想到些什么又带上点笑意,但很快又散去了。
古陵逝烟第二日再去宫无后房中时,并未捕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春日清晨还带着些料峭的寒意,武功深厚之人鲜少会受到四季更迭的影响,但此刻他却从心底生出些寒意。
宫无后并未在屋内,甚至问遍下人,皆是无一人知晓他们的宫主究竟去了何处。古陵逝烟在屋内巡视,试图在其中找寻宫无后可否为自己留下了只言片语。
可即便他将此处找了又找,仍旧不曾看到任何话语。
屋内的一切事物整洁平静,甚至连衣物除了他常穿的那件都不曾有减少。宫无后真的就这般离开了,他好似想起什么般忽然走向梳妆台前。
古陵逝烟拉开放着那枚同心结的抽屉——
那枚同心结正静静地躺在其中。
他伸手将那枚同心结取出,伸出去触碰的指尖都忍不住带着点颤抖。古陵逝烟将其拿在手中反复端详,原本鲜红色的丝线随着宫无后在暗无天日的水牢中浸泡了多日,伤口中的血渗入,将其染成脏污的暗红色。
翻涌的情绪在胸口,古陵逝烟只觉得酸胀挤压在胸口,生出些怒意后却又只能换得一声无奈的叹息。他也不能如何,宫无后这么些年被他教导的很好,无论是轻功还是藏匿自己踪迹的方式都不在他之下。
若是存了心想要从烟都出逃,对于宫无后而言全是不算难事
可他,竟然真的连只言片语都不愿意留下,毫无留恋甚至连这枚同心结都不曾带走。古陵逝烟在屋内又巡视了一番,最终只是怔愣地站在屋内。
掌管烟都多年的大宗师第一次这般失态,他在屋内翻找了许多次,却最终一无所获。
无论是那装满蝴蝶的琉璃瓶又或者从不离身的佩剑——他甚至连佩剑都不曾带走。古陵逝烟在发现那枚佩剑后彻底妥协,他跌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游刃有余的姿态被这般的事实消磨殆尽。
那个昨日还同他缱绻温存的宫无后,应是早就存了离开的心思。可他毫无知觉,对自己所谓挚爱的徒儿甚至不曾发觉片刻对方的不对。
古陵逝烟将自己关进十丈软红整整三日,所有人皆被勒令不许接近此处。
他蜷缩着身子躺在宫无后的榻上,手掌不自觉地摩挲着柔软的布料,纯白的长发如瀑散落在身上,垂下的发丝完美无缺地掩盖住他眸中的情绪。
他怔愣地盯着手中的那枚同心结,指尖忍不住在其上反复流连。老者选择的丝线在反复地磋磨中生出些破败的痕迹,可古陵逝烟还记得宫无后将其珍而重之放在匣子中的模样。
十丈软红并未辜负它的名字,将此刻的古陵逝烟牢牢包裹纠缠,拉着他坠入沉沉梦境中。恍惚间他想起一段旧事,那时宫无后尚在养伤,唇色都带着些病态的苍白。他披着外衣坐在盈盈灯影下,将手中的同心结珍而重之地放在面前的匣子中。
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宫无后便抬眸看去。
原本戒备的神色在两人对视的瞬间消融,宫无后的眼眸中露出笑意。他认真地盯着逐渐向自己走来的古陵逝烟,即使坐在那,身子仍旧不自觉地向他的方向前倾,将依恋和缠绵的姿态体现的淋漓尽致。
那双眸子里,满是古陵逝烟再熟悉不过的爱意和温存贪恋。
窗外夜色沉沉,微风探进来拂动烛火,摇曳的光便带着宫无后的面庞也生出几分模糊。古陵逝烟走到他身前,伸手抚摸上他微凉的脸庞。
指尖在他的脸颊上摩挲,宫无后便依恋而顺从地轻蹭。古陵逝烟轻声询问他今日可还好,他便点点头。古陵逝烟抬手挑起他的下巴,顺势俯身在他的唇上落下轻吻。
荼蘼香的气味将梦境熏染的暧昧,古陵逝烟低声询问些什么,宫无后却只是摇头或者点头,除了最初那一眼对视,他却不曾再抬头看向古陵逝烟。
这叫古陵逝烟生出些微妙的不满,他迫切地想要仔细端详那双眼眸,听着他回答自己的问话再说些温吞爱语。可无论如何,宫无后只是紧紧地抿着唇,哪怕只是一个“好”字也不肯开口。
心中生出些无名的火气,手上添了些力气将人的下巴抬起,强迫他同自己对视,却看到一双满是泪意的眸子。古陵逝烟的动作一松,他下意识地伸手为人拭泪,灼热的温度叫他手不自觉地颤抖。
宫无后没有任何委屈或者不甘心的情态,他仍旧是那副爱意缱绻的目光,眼泪却不停地从眸中流出,让古陵逝烟第一次这般手足无措。
他擦了又擦,宫无后最终轻轻抬起手将他的动作制止。
哪怕是哭泣仍未能让他发出半点声音,就连抽噎的声音都不曾出现,古陵逝烟此刻在反应过来此间的异常。可手中的温热面庞叫他舍不得醒来,所以他沉默半晌,最终俯身将人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