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镜尘不可置信看着眼前,凌厉双目,急促问道:“这、这是龙髓木?”
“王爷认得此木。”
镜尘点头称是,他不仅认得,苦寻多年,紫宸阁最顶层供奉之位便是留给这“龙髓木”的。
三年前,沛水再生波澜。众工便猜度是“龙髓木”为人毁了。不想今日见了一株。
盛镜尘心海生波,注注盯着觉枫,眸光逡巡了多时,温声问道:“你愿意拿此物为我奕国所用?”
镜尘又蹙了蹙眉头,眼皮抖了抖,试探问:“竟不求他报?”
觉枫坦然一笑,“王爷此话差了,若能治了沛水,奕国再无流民。觉枫亦算功德一件。”
“王爷愿意对天蒙誓,觉枫心安了三分。若是有朝一日,奕国强盛,王爷心随意变,觉枫也只有兵戈相对,以身许国。”
冷杉清冽之味萦绕在镜尘身侧,闻起来竟有了甘甜之气,却无端端的惑人心神。
镜尘呢喃道:“聂觉枫,你到底让我怎么办。”
世间珍宝无数,眼前就有这顶顶好的一个……
自己乃凡夫俗子,早生了贪痴之心,想要占为己有。
觉枫咽了口气,又想起一事,从怀中掏出玉佩,呈与镜尘。
“冉妃娘娘错爱,赠了此玉佩与我。可我纳了此物不甚妥当,摄政王收下,今后赠与王妃吧。”
镜尘顾不上再与他争执,仍是柔声说道:
“既然母妃送你,自然有母妃得用意。这并非我的物件,也不好收下。此去一别,此生不复相见。留着做个念想吧。”镜尘说罢,又掏出一纸文书,“此去通行御令,过路皆不会为难你。”
枯木逢春
觉枫接过御令,妥帖放入怀中,瞧了眼桌上的酒杯,重重端了起来,端到唇边,咧了咧唇角:“王爷的毒可有法子解了?”
镜尘亦饮了杯,不动声色说道:“这个本王自有法子好好护住性命。本王说过的话皆作数,聂大人可以放心。”
烈酒呛入口中格外辛辣。
盛镜尘眼圈烧得通红,他曾饮烈酒无数,既无醉意亦无辛辣之感,想来便是“素昧”之效。如今这般,酸辣苦甜,事事有感,离愁别绪,寸寸入心,醉里生、梦里死的欢愉和痛楚,却让他觉得痛快……
觉枫望着他深眸中辗转情绪,又端起杯,好似恭祝他尽享山河的贺词已经说尽了,他嚅了嚅唇:“早上清粥其实不必放辣子和盐巴。”
清清淡淡一句,不知怎的,两人眸光微触之机从对方眸中寻到一丝笑意,同时戳住了两人笑穴。觉枫开始还咬着唇,将笑意闷着,可后来……竟身上脱了力撑着桌,笑得胸怀起伏,肩膀亦不由地抖起来。
觉枫笑得面色潮红,眼眸泛光,周身泛起的冷杉气息,浓得化不开。待稍喘足了气,看分明,盛镜尘已近在眼前。眸光不移盯着,近得几乎看得到他眸子震颤,鼻翼翕动,数得清他脉搏狂跳的心音……
盛镜尘双臂从觉枫手腕抚上,不疾不徐沿着手肘游走,顺理成章环上了他柔韧腰腹,向怀中带了带,微微侧头便要触上觉枫唇角的地方停了下来,胸怀起伏,颤声问:“你心中是有我的,对吗……”
没等觉枫回复,唇已被堵上。只感觉那唇柔软异常,那眸子半张半合,混沌中透着清明。
红烛淌泪,烛光闪烁,照得人心驰神荡。
觉枫眼眶一胀,屋内光亮的刺目……他抽出手来,顺手竟摸索到张本想带给明焰的红黑傀儡皮面……
他用手肘抵住镜尘前胸,稍稍得了喘息之机,转过脸去,将皮面覆上,才觉得屋中光亮弱了些。
盛镜尘眸中酒意更深,狠狠地亲了上来。捧着戴了傀儡面皮的觉枫肆意吮起来。
觉枫难以动弹,只能从唇上感到炙热,炙热从唇传向心头、脑海、四肢百骸。
不知怎的,两片柔唇纠缠起来,不清不楚,难舍难分,心音颤跳,茫茫一片,如浆般的热流肆意,褪去又回,辗转反复,热流似是欲将一切焚尽、吞没。
盛镜尘缓缓撑起身,眸子更亮了几分,喘着粗气,指肚轻轻抹了抹唇边亮晶晶的涎液,呢喃道:“卿卿……”
他动作熟稔地在觉枫腰际游走,解开了外衫。
觉枫呼吸一窒,脑海中次第炸开许多烟花,只能簇着眉,不知可该阖眸。
衣衫一件件褪去,肌肤真正触碰在一处,游走于两人间的一寸风又席起来火。
指尖所及之处处大大小小凸起之处,探过去,结实腹被半尺长的伤如蜈蚣紧紧箍住。
觉枫的手好奇地摩挲着那伤痕。他举止青涩,如孩童玩火,稚嫩却最不知轻重。
镜尘心头被搔动得酥酥麻麻,见觉枫停留在那伤处良久,行动微滞,忧心问道:“不喜欢?”
“没……这些伤,很疼吧~”
“过去了,不准分心。”
两人将别离抛诸脑后。
红唇惑人,黑眸乱心,胸膛里跳得没了章法,眸子胀得淌出泪来,润湿了鬓边。
屋外夜色幽深,甚至没有一丝虫鸣。帐内红浪滔滔翻滚,冷杉之气蔓延的帐中清冽,天地坍塌成小小一隅,唯有红烛灯芯颤动得情意绵绵。
不知过了许久……
觉枫微阖着眸子,脑中混成一团,羽睫不受控地抖动,死命捏住掌心,探得枕边人呼吸沉了,心绪才稍稍平复。
此刻,他想起乾苑峰上的家法,带了豆丁大小铁疙瘩得厚一寸三尺长竹板。
“罔纵情欲,此刻合该吃些板子,皮肉受些苦楚。早该走的,为何又要惹出这些冤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