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然又忍不住用手捧了他的脸亲吻,动情回应:“我们的时间还多得很。”
几日后,一个苗疆汉子吭哧吭哧爬上山顶,送达凤凰要嫁人的喜讯。
听闻情敌要嫁人,萧笙当然由衷的开心,当即表示会准时赴约。
“好险好险,”了然摸着自己勉强束起的发髻感慨:“她要是早半年嫁人,我都披头散发出不了门。”
末了两人才反应过来,只问:“她要嫁给谁?”
“流明的秦天钧掌门。”苗疆汉子答。
“她要嫁给流明掌门!”萧笙道。
“流明有掌门了!”了然惊问。
林陌尘一事重创了流明的元气。一来是坏了门派名声,在江湖上抬不起头来,二来流明门派之内人心不稳,谈魔道色变。了然和萧笙归隐之时,流明仍是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听闻武林盟主殷长亭三天两头往晋中跑,好歹算保住了这一派。故而秦天钧这个人,两人都没听说过。
凤凰个性急躁,连成婚也是。了然低头看一眼喜帖上的日期,居然是一个月后!潮州去晋中几千里地,时间紧迫,两人次日便下了山。
刚下山,麻烦便来了。倒不是在舂陵镇上被急于扬名的毛头小子缠上,那些人还在海棠设立的赛制内秩序井然的打车轮战。
麻烦出在了然身上。
萧笙虽俊,却是自带生人勿近的森冷气质,一看便非池中物。小姑娘们看看就算了,敢来搭话的都属凤毛麟角,自然称不上麻烦。
了然则不同,他当和尚时就滥好心好管闲事,欠了一屁股的桃花债,那时好歹顶着锃光瓦亮的光头做掩护。
而现在……
萧笙感觉自己整张脸都在抽搐。
“李公子!李公子!”那如花似玉的少女抱着了然的大腿不放:“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我无父无母,一个人活不下去的!”
这女子名叫春花,今日本要被他滥赌的父亲卖进青楼。可她性子贞烈,嚎得半条街都能听见,成功吸引了过路的了然看热闹,最后不仅与那老赌鬼起了冲突,还掏了五两银子把春花买下。
买下之后,就打发不走了。周遭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然脸上的微笑都凝固了,却仍不忍心对这苦命女子拉下脸,还在好心劝着:“可是我们还急着赶路,实在不方便带着你,”了然说着又去掏钱袋子,“要不我给你点银子,这样你便吃穿不愁。”
“我不能要!”春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公子刚才已经为我花了钱,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春花自当做牛做马的报答您,怎能再受你恩惠!”说罢一双胳膊把了然的大腿抱得更紧。
春花此举倒也好理解。往好了说,那是知恩图报外加一见钟情。往坏了说,向李公子这样英俊多金脾气好还心善的尤物,不管是做妻做妾还是做丫鬟,都摆明了是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给她钱也不要,了然犯了难,窘在当场,用眼神向一旁的萧笙求助。
萧笙气呼呼的把脸扭向一边,分明写着:老子生气,懒得理你。
再僵持半刻钟,情况更复杂了。青楼的两个头牌清早被门口的吵闹搅醒,不看不要紧,一看李公子的模样也起了趁机脱身的心思,当即把细软家当都掏出来,说是受够了折辱,要给自己赎身。老鸨自然不肯放摇钱树离开,百般刁难,借口她们这些年的衣食用度折合起来也要大几百两,于是越吵越头大,最后果然又是了然挺身而出,一面拔刀一面给钱,恩威并施帮忙摆平。
于是哭着求李公子收留的人变成了三人。
再任她们哭下去,还不知道要招来什么事。萧笙撇撇嘴,示意了然快走。
名伶碧玉已经摘了满身的金银珠玉,娇弱凄苦,我见犹怜。她拿手绢抹着泪珠子,泪眼婆娑道:“感谢公子今日出手相助,我们姐妹才能从那魔窟里逃出来。可如今我们已经得罪了老鸨,留在此处是断没有活路了。像我们这样的风尘女子,又有谁会收留,还指不定怎样被人羞辱……”她越说越伤心,最后已经哽咽得说不出一个字。
她的好姐妹红绡比她更弱不禁风,也跟着一起哭,眼泪婆娑的盯着明显能拿主意的萧笙看,大有不哭晕过去不罢休的架势。
了然愁苦蹙眉,问萧笙讨主意:“阿笙,要不我们就带她们走一段,帮她们找个安置的地方?”
不爽归不爽,妥协归妥协,萧笙强压怒火,冷冷点了头。
带着三个女人,了然还新买了一辆马车,一行五人方能浩浩荡荡的启程。
当天晚上,萧笙正式发难。门一关便要拔剑。
“干嘛!”了然当然不敢对他拔刀相向,只能拿手去挡。可剑是凶器之最,两面开刃,不比刀还有刀背可以唬人。萧笙怕伤着他,自己反而退了一步。
“削、发。”萧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原来只是削发而已啊。
了然稍微松了口气,有恃无恐的逼近萧笙。敌进我退,没出息的萧公子又一次被人逼到墙角贴着。
了然抬手——既不抢他的武器,也不动手动脚,而是扯掉了自己的发冠。黑发如瀑,能与萧笙青丝的光彩争辉,可惜刚刚过了肩膀。要想长发及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本来也是为你留的,”了然无辜的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不灭:“你若喜欢就留着,觉得碍眼就削掉。我都没关系。”
“碍、眼。”萧笙继续咬牙切齿,阴阳怪气。
萧笙很少生气,这几年在深山里更加没机会,此刻了然觉得他嗔怒的模样比平时还要撩人三分,终于忍不住的伸手去抚他的脸,摇头叹息道:“光头糟心,蓄发碍眼,我们阿笙可真难取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