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统领被她这一眼瞪得心虚不已,恳切道:“萧宫主,眼下的情况,宫城必定里外不通,方某纵是想携萧公子来与你相见,也实在是爱莫能助。”
说话间已经又耽误了一些时间,方统领护主心切,不住想策马冲入敌阵。
萧艳殊思前想后,将他的话咀嚼了好几遍,只能无奈道:“罢了,我们就先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羽林精锐开道,浮屠铁骑势不可挡,辅以令人眼花缭乱的蚍蜉阵法,盘踞在重玄门外的敌阵顷刻被撕开一道口子。
阵后的高公公惊得站起身来,不知这又来的什么天外飞仙。
萧艳殊仗着蚍蜉阵的掩护,悠哉策马向前一探究竟,发现了城墙门洞中血淋淋的和尚,不禁愕然。
“我家笙儿呢!”萧艳殊急问道,她见了然搞成这般模样,心中觉得大事不好。
方统领来不及转圜,那傻和尚已经得意道:“萧宫主不必担心,阿笙已经出宫去了,和我爹在一起,安全无虞。”
方统领气得捏紧了拳头。妈的……琅琊王这没脑子的东西,这下浮屠宫还不得掉头就走。
城内受困的羽林军和众英杰都趁着这个空档跑出城门,目瞪口呆的看着浮屠宫一众人施展蚍蜉阵的威力。五百黑衣人盘踞在重玄门前的空地,进退交错自有韵律,一时间压得三万叛军无法上前。
“萧宫主!”了然正色道:“虽然阿笙已经逃出宫,但我们已经查出二十年前浮屠宫惨案真正的幕后黑手,故而我才会留下与之决一死战!还请萧宫主帮忙,助我取了那狗贼的脑袋!”
萧艳殊身形巨震,颤声道:“真正的罪魁祸首……难道李瑾还活着?”
了然没有时间和她细说,言简意赅解释:“非也,当年之事,昭德帝李瑾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是有奸人打着朝廷的名号假传圣旨,才诱使六大门派北上夺经。浮屠宫此前在永州遭到围剿,也是此人主使。”
“既是浮屠宫的仇敌,我自当亲自料理……”萧艳殊冷声道,握着缰绳的指节因为激动而发白,冲了然道:“说吧,那狗贼是谁?”
“正是此次叛军的头领,”了然双目如刀,仇恨赋予他另一张森冷的面孔:“高公公!”
闻言,方统领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了,心中窃喜:殊途同归,王爷不愧是王爷,自有考量。
萧艳殊颔首睥睨乌压压的敌阵,复仇的快意很快被迷茫覆盖。
这么多人,谁知道高公公在哪?
“杀人我们在行啊!”荣瑟倚在破损的门框上,吊儿郎当的说。
了然眼睛一亮,没错,还有魔道的人在呢。
他当即运筹帷幄:“萧宫主,方统领!殷兄,盛兄!劳驾你们替我在此抵挡片刻,不求退敌只求守城。”又对荣瑟、凤凰和九歌道:“我们去阵后把幕后主使以及那些个等着做皇帝的混蛋找出来杀了!重玄门的压境重兵自会不战而败!”
凤凰一听了然支使她合法杀人就来劲,激动道:“今日怎么尽是些想做皇帝的傻蛋?我们夜里已经宰过一拨了!”
了然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夸奖,扭头问萧艳殊:“萧宫主意下如何?”
萧艳殊笑了。尸山血海,流血漂杵,她竟露出了温和慈祥的笑意,春日早晨的和煦的阳光洒在她脸上,众人在那瞬间窥见了天下第一美人的风华。
她淡淡的说:“按理说浮屠宫收拾仇敌不该由外人来代劳,好在你也算不得外人。你去吧,此处交给我。”
了然朝众人鞠了一躬,带着魔道众人前去索命。
千秋万代
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时逢正午。
今日对于大琼王朝和京城百姓来说,都是大劫之日。不过天公似不在意俗世的小事,仍是个艳阳天。
待萧笙睁眼时,了然还是如以前一般,正专心致志的守在他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见人醒了,又俯身要亲。
和尚已经换了身衣服,也潦草将身上的血渍擦净,可萧笙还是敏锐的嗅到了他身上刺鼻的血腥味,抬手推在他的胸膛,止住他的动作,惊道:“你又去干嘛了?”
了然以为萧笙嫌他身上的味道难闻,连忙坐起身来,将自己鼻子贴到袖口闻了闻,并未发觉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啐道:“狗鼻子!”
“你到底干嘛了!”萧笙紧张的瞪着他追问。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了然笑眯眯的轻描淡写:“我帮你把高公公宰了。”
萧笙倏地瞪大了眼。
仇人死了。
了然杀人了。
他脑子里闹哄哄的,不知道哪件事比较重要。有什么东西一瞬间被点燃,火光四溅,在黑暗里炸出一片白光,而后很快又归于沉寂。
他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动了动脖子,发现并没有坐起来的力气,只好招手示意了然俯身下来。
了然不明所以的照做,萧笙一双冰凉的手捧住他的脸,继续往下拖拽,直到两人的嘴唇相贴。
萧笙只给了他一个浅淡的,安慰的吻。等了然食髓知味想用舌头撬开他的唇齿,美人已经无情的把他推开了一些。
萧笙深情的望着他,嗔怪和怜爱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只说:“傻瓜,既是我的仇家,你干嘛要多事。”
了然便“嘿嘿嘿”的笑,只道是:“就知道你小心眼要揪着此事不放,所以我在宰那老太监时没有用偃月刀,而是用的你的剑,就当是你杀的咯。”
萧笙一时错愕,被他莫名的贴心噎得哭笑不得。
“怎么样,有没有开心一点?”了然拿鼻子去蹭萧笙的脸,急着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