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笙从悲憾中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抱紧他。力道之大,指甲全陷进了然后背的皮肉里。
那最怕疼的和尚忍着不说,装作没事一样继续安慰着他。
还好有他陪着。
否则,若自己一人回首时光中父亲的模样,看看他的委屈,再想想自己的苦难,会不会觉得人间不值得,自此疯魔。
萧笙渐渐清醒,松了指甲,改用胳膊箍紧了然。
他仰头,精准噙住和尚柔软温热的嘴唇,迫不及待的撬开他的唇齿,舌头粗暴的探进去,急着结束这个隔靴搔痒的亲吻。
他像是渴极了的人在渴望甘霖,唯有了然的的味道能抚慰骨髓里叫嚣的恨意和不甘。可一旦那痛苦被压制住,他又生出另一番完全不同的痛苦。
原来他喝的不是水,而是松油。
不管两人抱得多紧,吻得多深,都不能解渴。而是干柴烈火,烽火狼烟。了然从他暴戾的吻里抢出一丝空隙,轻喘着问:“阿笙,大白天哎,可以么?”
没出息的萧公子早已浑身瘫软,全靠了然扶着。他面色潮红,双目含情,不忿道:“你什么时候分过白天夜晚?”
了然被人揭短,只好再度亲上去掩盖自己的的惭愧。
以前确实不分,可近来不是在舅舅家借住么,也不知熙岚会不会跑来砸门。
可惜情欲一起,燃尽方休。了然一面亲吻,一面带着他往床榻的方向挪。
而后,一把推倒。
如痴如狂。
风起云涌
萧艳殊从药神谷出发回浮屠宫,从西南到东北,几乎斜贯整个中州。她一路疾行,也花了两月才出关,故乡就在眼前。
她南下时,曾以为自己是要率部杀回故乡。待她在中原走了一遭,又越发怀念塞外的清净。
塞外才是她魂牵梦萦的故乡。
中原就像一锅沸水,吵闹百年了还不休。萧艳殊暗自叹气,决心回去就要立下宫规,接下来的一百年,浮屠宫也不得回中原。
“宫主!”探子从前方奔袭回来,回禀道:“前面有埋伏!”
“是什么人?”萧艳殊惊问。
“他们打扮成普通山匪的模样,有意隐瞒身份。”探子捧上一柄长刀:“属下偷了他们的兵器,才知他们是神武军!”
萧艳殊扫过刀柄上的纹饰,“神武”二字清晰可见,惊呼:“又是神武军!”
“公主!”又有探子回来,神情惊慌:“两边侧翼也有!”
萧艳殊不惧反笑,冷声道:“中原不管换了哪朝皇帝,都不长记性。塞外岂是他们可以撒野的地方!干脆把上次的账一并算了!”
她冷冷拔剑,直指前方,残忍道:“我倒要看看,今日究竟谁能活着回去。”
对阵的焦蚬不会想到,就在他用三千精兵包围萧艳殊那寥寥五十人的时候,浮屠宫五百余人的大部队正急速南下,准备迎接宫主回家,恰好对神武军行合围之势。
萧艳殊朱唇轻启,面容残忍而艳丽,掷地有声道:“蚍蜉阵,开阵。”
她并未嘶吼,故而声音很小。却因内力传音,传到了每一位宫人的耳中。浮屠宫人训练有素,心有灵犀,萧艳殊手指一抖,阵法已经急速变幻,众人归位,法阵初成。
萧艳殊的手指因激动而颤抖。浮屠宫法宝有三,世人却只闻其中的叶虚经和无影剑,盖因蚍蜉阵已经失传几百年,成为宫内最神秘的传说。
完整的蚍蜉阵需要几百人支撑,多年不用,阵法沦为纸上谈兵,几近失传。萧艳殊在灭门之灾中浴火重生后,自知武学修为非她所长,便一心将这门绝学参透。这才是以一当百,以保浮屠宫屹立不倒的制胜奇招。
之前浮屠宫惊骇众人的阵法只能算牛刀小试。今日,才是她潜心参悟二十年的初次实战。
京城。
内官和外臣本该泾渭分明,可高公公此时正坐在鲁太尉对面。
“九千岁大人,感谢赏脸。”鲁老态度谦卑,本是沙场磨砺出的硬朗相貌,硬生生挤出谄媚的笑容。
“不要拿那诨名叫老奴,小心杀头,”高公公并不领情,反讽道:“鲁大人艺高人胆大,敢把脑袋提溜在手上玩,老奴可没那本事。”
老太监一语双关,鲁太尉也没听明白他所指的是那一声戏谑的“九千岁”,还是暗指鲁氏意图谋反窃国一事。顿觉自己像是在人前裸奔,生出一丝不寒而栗的恶寒来。
行伍中人不擅长拐弯抹角,即便鲁太尉已经脱下戎装几十年,这直肠子还改不了。既然高公公已经知晓他的来意,他干脆开诚布公:“上月吏部贾尚书问斩,百姓额手称庆,令人唏嘘不已。”
高公公笑眯眯的眉眼跳了一下。
鲁太尉心里的得意,心道别以为就你这老太监能起别人的底,你的底我也一清二楚。
“公公虽然不与人言,我却为公公伤心。”鲁太尉强行剖开老太监的秘密:“公公在宫里服侍了两朝君王,一把年纪还事必躬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别提以公公的能耐,帮帝王把皇城的事情都料理的服服帖帖。可惜啊……公公这样劳苦功高,竟连义子的性命也保不住。”
高公公瞳仁微颤,略显失态,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想掩饰些许。可他一端杯,手上的颤抖便更加明显。
鲁太尉似年轻时打了胜战般意气风发,假惺惺道:“我是知道贾大人与公公关系的,本以为那时皇上不在京,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不想柳太师只手遮天,脾气又臭又硬,根本啃不下来。才会让令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