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德何能,又是多么幸运,才等到这么个人闯进生命里……
“好了,我要去赶车了,”了然抱了萧笙一会,试探着松开他,“你一个人呆在车里,会冷么?”
这马车四壁都被缎布裹了好几层,将风寒全阻隔在外,显然是了然特地挑的。萧笙又被裹成个粽子,粽子外还搭着狐裘,这套打扮北上进京都没问题,更何况是在南国。萧笙摇头,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说:“不冷。”
了然便松开他,作势要出去。
“了然!”萧笙忽然拉住他。
了然乖乖停下,嗔怪道:“娘子,不要再叫为夫的法号了,小心穿帮。”
“我……”萧笙连忙改口,腼腆的绞着手指:“夫君总是给我买这买那,缺的不缺的都想到了,可我从来没给夫君送过什么。”
了然心疼他的模样,只得又转回来抱住他哄:“娘子若能乖乖不与人打架,就是给为夫最好的礼物了。”
萧笙伸手从一旁的旧衣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塞给了然,只道:“这是我今日在破庙里等你,无聊时编的。本来不该拿出来献丑,但你若不收,回头又该被我扔掉了。”
了然张开手掌,手心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蜻蜓,拿稻草编的。
“这么可爱的东西,娘子为何要扔?”了然拿在手里把玩。
“以前……宫主最见不得我摆弄这些。”萧笙苦笑:“我编完以后,都要立马毁尸灭迹。”
“为夫喜欢。”了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便要将那草蜻蜓往刀柄上挂。
那可是偃月宝刀啊!
萧笙连忙拉住他:“这不能挂,若是澹台世伯泉下有知,会再气死一次。”
“不会。”了然心灵手巧,已经系上了,一抖刀柄,那小玩意便上下跳动,可爱的紧。他朝萧笙笑道:“我猜澹台世伯也会喜欢。”
许是因为萧笙这会是女装扮相,更禁不起逗弄。了然玩心乍起,又一把将人拽到怀里,带着些许强势的意味:“谢谢娘子。”
有几缕乱发遮挡了了然清澈的眼眸,他看起来甚至有点邪气。萧笙一失神,连忙从他怀里挣扎起来,随口埋怨:“你怎么也跟荣瑟学坏了。”
不想了然昨日的醋意还未过去,一听“荣瑟”二字又借题发疯,劈头盖脸啃上萧笙的唇。
良久,他才放开那上气不接下气的冷美人,轻喘道:“娘子,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萧笙心有余悸,也不知身上发的究竟是热汗还是冷汗,小鸡啄米般点头。
杀人如麻、欺师灭祖的萧公子,敢和神武军死磕到底的萧公子,怎么就会那么乖?
了然觉得自己疯得有点过了,不忍再逗他。于是抓起萧笙的手指,托到嘴边挨个亲了亲,柔声道:“阿笙,我去赶车了,从这里去镇上要一个时辰,你若是无聊,可以睡一觉。”
他担心萧笙不睡,又说:“阿笙,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最后在手背上补一口,还说:“阿笙,刚刚都是逗你玩的,别往心里去。”
可是萧笙既不生气也不担心,而是端着一张岁月静好的笑靥说:“我陪你说话,不睡觉。不然你路上要无聊的。”
娘子好撩黄昏,了然和萧笙进了南平县里一座名不经传的小镇。了然自称李然,说是过路的商贾,打听到镇上唯一的客栈,直奔过去。
这掌柜的正好是个女人,大抵抛头露面的女人都泼辣又热情,一见了然不仅长得帅气还出手阔绰,声音便似要沥出蜜来:“李公子,你们几个人,几间房,住几日啊?可有马匹需要照料?”
“一间上房,我与娘子住。”了然答得斩钉截铁:“有两匹拉车的马,还望掌柜的好好照料。”
两人的手在袖子下紧紧扣着。
这是第一次,他们近乎趾高气扬的对外人说:“没错,我们就要一起睡。”萧笙的脸上不禁泛起薄红,他未涂脂粉,这抹红恰巧为他过于白的面色增添了颜色。
女掌柜把目光从“李公子”脸上挪到“李夫人”脸上,竟看傻了。萧笙那种未经雕琢,淡漠得无意争锋,近乎人畜无害的美丽,与传统意义上艳光四射的美女截然不同,对女性朋友普遍友好,并没有“恃靓行凶”的压迫感。
女掌柜自己的男人貌丑窝囊,当初贪图他家境殷实,嫁过来才发现是个游手好闲的懒汉,家里内外都全靠她打理。她本以为自己会嫉妒这公子哥的妻子,不想才看一眼,便觉得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于是巧笑嫣然道:“哟,李公子这是新婚燕尔吧,和夫人感情可真好。要不这么漂亮的人儿,怎么舍得带出来跑货?”说话间目光扫过两人紧握的手。
萧笙下意识想抽出来,却被了然攥住了。只听那和尚从容应答道:“算是吧,我们素来亲近,出来办事也舍不得分开。再说我娘子能干,跟在身边还能帮不少忙,我也省心。”
女掌柜一听更觉得这两人是神仙眷侣,表情无限神往。认真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钥匙,悄咪咪道:“给你们这间是最宽敞,采光最好的。在走廊尽头,正巧也安静。”
“感谢,感谢。”了然下意识想双手合十行佛礼,临时改成抱拳,表情很是诚恳。
“客官远道而来,想必要沐浴。一会我让小二给你们打水上去,顺便赠送皂角香薰。”女掌柜难得这么热情。
“不用不用,”了然连连拒绝,他可不喜欢有人擅闯他们的屋子,坚持道:“我们自行安排就好,掌柜的不用操心。”
于是徐娘半老的掌柜露出一个“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表情,羞得萧笙拉起了然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