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倒霉侍卫的神情有些动容。
“再说了,”海棠鬼头鬼脑道:“你们那个凶巴巴的老大,个子不高脾气还大,动不动就要砍头。若是他把刚寻到的公主丢了……你们就不想看他的热闹么?”
“行!我们干!”侍卫乙率先点了头。
他们敲定主意要从后厨绕出去。了然又耐心等了约莫两刻钟,终于等到信儿,侍卫要换防了。
海棠一马当先,仗着比了然他们早一天来,更熟悉府衙,胸有成竹的走在前头引路,一行人猫着腰跟在她后头。
府衙里防卫森严,再怎么换防也容不得他们大摇大摆出去。众人七拐八绕,走到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上。冗长逼仄的小道一眼看不到尽头,宽度容不得两个了然这样高大的男人并肩走过,若在此处遭遇截杀,后果可想而知。
等他们行至小道中间,对面突然走来两名神武军侍卫!
海棠霎时慌了神,扬手甩出两记飞镖!
一名侍卫被击中额头,应声倒下。另一名侍卫却捂着一边的耳朵嚎叫起来,那凄厉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响彻云霄。
吴伯一脚轻踩在了然肩头,翻身落在海棠前面,适时补上一镖,结果了那声悠长的哀嚎。扭头瞥一眼海棠,点评:“学艺不精。”
海棠讪笑:“师父,这不是得在实战中慢慢提升么。”
了然对着倒地的两具尸体叹气:“阿弥陀佛,这下叛党的罪名是坐实了。”
那声惨叫让府衙炸了锅,用脚后跟也能想到接下来的场面。整齐的脚步声奔着小巷袭来,堵住首尾两端,要来个瓮中捉鳖。
了然前有吴伯海棠,后有凤凰熙岚,堵在中间施展不开。且就算把这些碍事的人都抛开,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根本挥不开刀。
了然看着身边的一窝老弱妇孺,再想到不知身在何方的萧笙,年轻的和尚一筹莫展。
“砰!”的一声巨响就在了然耳畔响起,几乎将他的魂魄震飞。伴随着爆炸的烟尘和硝石火药味,青石垒成的院墙上出现了一个豁口。两个黑脸汉子在外边招手,唤失神的众人快些出来。
“你们……”海棠感动得要哭出来,对侍卫甲乙道:“你们不是怕掉脑袋么,怎么还敢炸府衙?”
“我们的命是你救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侍卫甲一抹额上的烟灰,越抹越黑。
“你们快走吧!”侍卫乙催促,海棠这才看清他们连马都帮忙备好了。
海棠两手分别抓住两人,只道:“一起走!”
侍卫甲乙面面相觑。
“你们留下来,要被砍头的!”时间紧迫,海棠急得跺脚。
“可我们又能去哪呢?”侍卫甲苦笑。
“这么大个男人,断没有老老实实等着被砍的道理!”海棠恨铁不成钢:“你们都白长脑袋了!”
“走吧!”熙岚已经上了马,踱着步冲那两人道:“跟着本公主,你们怕什么。你们救驾有功,等这场风波过了,给你们加官进爵!”
两名侍卫心一横,也跟着上了马,消失在夜色中。
官道上,一队身着光鲜甲胄的侍卫正在摸黑赶路,直指永州城。
队伍中的马车虽然朴素,但拉车的四匹黄骠马却是一点都不马虎,明眼人一看便知,能找出这样一模一样的四匹马来的,普通权贵压根做不到。
“报,神武军已寻得公主殿下。”一名身着夜行衣的斥候从反方向迎上来,在马车外低声禀报。
侍卫的脚步不停,马车继续向前开去。车内之人沉吟一番,只道出一声:“好。”却是隐忍压抑着的喜悦。
“但是……”斥候欲言又止。
“说!”车内之人沉声下令。
“神武军刚寻得公主,便又倾巢出动,只将公主留在府衙,且并未引何刺史拜见。”
车内之人沉默良久,才发出一声冷哼:“寻到了公主却藏着掖着,他们究竟想翻出什么花样来。”了然一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了城,在官道上疾驰。忽而前面又看见一队朝廷的侍卫!前有埋伏后有追兵,这可如何是好!
他缓慢勒住缰绳,那畜牲一阵吃痛,抬起前蹄,引头嘶鸣!
熙岚差点撞在他的马屁股上,借着月光看清对面的人。她眼睛一亮,惊喜道:“来的是羽林军!”
了然觉着他们的打扮都差不多,蹙眉问:“有什么区别?”
“神武军的甲胄镶边是蓝色的,羽林军是黄色!”熙岚喜出望外:“更重要的是,羽林军驻守宫城,父皇以前还做过羽林军统领,只有他们算父皇的亲兵!”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夹马腹,冲那辆马车疾驰而去,哭喊道:“我是繁嘉公主!快来救我!”
闻言,车内之人缓缓拉开了门帘,露出一张中年男人刀削斧凿的沉静面容。待看清熙岚,眼底又泛滥起慈爱。
当年的真相
萧笙赶走荣瑟和殷长亭,决绝转身,坚定走向萧艳殊。
他谨记了然的叮嘱,没有动用真气,此时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枯草里,显得有些狼狈。
可他一点也不怕。
以前他对萧艳殊的畏惧,源于对自我的否定。因为出生便带着罪孽,害死了萧氏的族人,所以不管萧艳殊如何折辱虐打,他都没有资格反抗。
现在他有了然,有自己希冀的未来,有了从旁人口中拼凑来的容安的影子……他觉得自己本也没有那么不堪,他完全有胆魄与萧艳殊谈一谈。
山谷除了乱石便是野草,行马不便。萧艳殊远远看见了萧笙,干脆从马背上下来,掠草而飞,顷刻间行至萧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