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掌门,我们欠他的命可不止一条。”荣瑟不置可否,适时帮萧笙凿上一笔人情债,心想没准今后还能敲殷长亭一笔。
殷长亭虽然忠厚沉稳,却绝不傻。他思及这一路上的种种,只想出一个解释,只道:“所以萧公子要找叶虚经,也是因为自己的病,对么?”
荣瑟警惕的看着他,嫌他问得太多。
事关萧笙,殷长亭抛却谦让和礼貌,拿出武林盟主的威压逼视着荣瑟。
荣瑟见他目光炯炯,哪里是疑问,分明是求证,顿觉硬扛也没有意思,错开眼神,叹息道:“若能快些找齐,他也不用遭这些罪了。”
听起来像他在埋怨自己的无能。他也确有此意。
殷长亭的拳头捏紧了。叶虚经引发的祸事,绵延演了二十年,没想到六门派灭门之后还不算完,续集还牵扯上了萧笙。
他身为炎苍派掌门,当下中原武林的领头人,再清楚不过叶虚经的凶险,所以早前才会规劝萧笙不要去碰。
可他再看着那快要溺死在痛苦里的人儿,萧笙哪里还有别的选择?
中原武林的脊梁,一向持重的殷掌门热血上头,轻轻吐出四个字:“我帮你们。”
他下了这辈子最大的决心,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荣瑟却没理会他说了些什么,脑中灵光一闪,不由分说的要扒萧笙的衣服。
这事不能让了然知道
“你做什么!”殷长亭大惊失色。
“帮他暖身。”荣瑟道。萧笙浑身打颤,没有一点力气,想反抗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任荣瑟一件一件扒下他身上的冬衣。
殷长亭当即将“暖身”往不该联想的方向想,怒不可遏的抄起自己当拐杖用的那柄长刀,要将那色胆包天的鬼道头子从萧笙身边赶开,骂道:“滚开!别拿你的脏手碰他!”
殷长亭眼下虽然内力全无,那长刀却是开了刃的。荣瑟看见那一道寒光闪现,既无力躲开,也无意放开萧笙,竟不管不顾拿手掌去抓。血肉做的手掌攥住钢铁打造的刀刃,鲜血顺着指缝溢出,荣瑟脸上轻蔑的笑却不改。
他一直觉得萧笙是他不配妄想的人,旁人的一句“脏手”,更是在他心头扎刀。“我的脏手碰不得,”荣瑟盯着震怒的殷长亭,眼中寒意更甚,反问道:“殷掌门就碰得么?”
殷长亭隐蔽的心事在人前揭开,恼羞成怒想把刀抽回来。可荣瑟却吃定了他,手掌似不知道疼般,攥紧刀刃不松。两人的伤情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本该是武林高手之间的对决,愣是变成了孩子的角力。
“我道荣门主为何这般好心,萧公子初来乍到,你便肝脑涂地的帮他寻叶虚经,”殷长亭不直面他露骨的问题,冷笑道:“果然是别有所图!”
“我图什么?”荣瑟反问:“殷掌门死缠烂打的跟过来以身涉险,有所图的究竟是我们中的谁?”
“你还有脸问图什么!你当然是图萧公子!”殷长亭怒不可遏:“恐怕还想借萧公子的东风,灭了其他四门,一统魔道!”
荣瑟心道我若是图他的身子,还用得着磨叽到现在么,早就有机会吃到嘴里了,简直笑话!还有一统魔道,更是无稽之谈!
等等!他原也是个极有野心的人,只是近来为着帮萧笙找叶虚经忙破了头,压根没顾得上思考一统魔道之事。
他越发憎恶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嘴脸,口不择言:“那殷掌门只身闯进永州来,难道就是为了看风景?你扪心自问一下,究竟有多少奔着萧笙来的私心!”
“那也是我的一腔情谊,不像你……”殷长亭嘴唇轻颤,似难以启齿:“乘人之危,行茍且之事!”
荣瑟闻言,眼中杀气骤现。
“我冷……”萧笙抓住这一秒的沉寂发声,他身上仅剩一件贴身的里衣,在寒冷的夜风中蜷缩成可怜的一团,声音颤抖又愤怒,只道:“把衣服还我,你们换个地方吵……”
“阿笙!”荣瑟松开手。
“萧公子!”殷长亭放下刀。
“阿笙你等会,马上就不冷了……”荣瑟语无伦次,一面剥他最后一件衣服,一面解自己的腰带。
“你还敢——!”殷长亭跌跌撞撞扑上来要阻止,这次直接被荣瑟的暗器撂倒,闷响一声栽倒在地,再没声响。
萧笙最后一线神志抵触着,死扣住自己的衣襟不放。嘴里还禁不住在发问:“荣瑟,你又把殷掌门怎么了?”
“他死不了,你别担心。”荣瑟带伤的手掌去抓萧笙扣住前襟的手,霸道而温柔,耐心哄道:“你听旁人瞎说,我几时占过你便宜,只是帮你暖身罢了。”
萧笙的指节逐渐放松,手指乖顺的窝在荣瑟温厚的掌心里。
荣瑟火速将自己扒干净,许是怕吓着萧笙,他体贴的留了一条亵裤。而后将自己那身衣服铺在地上做席,将萧笙抱上去,再用萧笙的衣服做被,将两人盖住。
对于萧笙来说,此刻的荣瑟就像火炉一样,贴上便舍不得放开,循着取暖的本能,一心要在他怀里扎得更深一些。
荣瑟起先还担心自己出现不该有的反应,惹得两人尴尬。等他真的抱着这坨冰疙瘩,方知是自己想多了,能忍住不推开已经需要积聚此生的勇气,还遑论其他歪心思。他龇牙咧嘴的受着冻,自嘲的想着方才不该把殷长亭揍晕,而应该忽悠他来干这苦差事。
萧笙蜷缩在荣瑟怀里,冰冷的胳膊缠着他的身躯,一块地方摸冷了,他便换一处火热的肌肤继续搂着。荣瑟惊觉他最冷的地方便是四肢,于是扯过他一双冻得像冰块的脚丫,塞到自己的腿缝里,压实了取暖,冷得自己心怀不轨的小兄弟一阵颤栗。他在萧笙身上真是一点甜头没讨到,尽吃苦了。